难渡: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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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太阳会升起来,直直照到他脸上。

    想睡也睡不着。

    醒得早,自然也就睡得早。

    十点,伴随着老宅树上的经久不息的蝉鸣声,他疲惫地进入梦乡。

    小镇没有任何娱乐活动,能做的就是宅在家里在晏听礼的电脑上看电视。

    日子看起来风平浪静,但——

    没有了人工智能的晏听礼在生活常识方面就是白痴。

    晏听礼毛病多,不想再去镇上小饭馆吃。

    他嫌不干净,要自己做饭。

    时岁便也随他,陪着去小卖部买了菜。

    但晏听礼不会用老式锅灶,看到现在还有人用柴火做饭,眼中震撼就像看到原始人跳擦边舞。

    在时岁一步一教导下,他好不容易引火点起柴。

    又因为老宅的烟囱因为常年没有烧火,堵了,整个厨房黑雾四起。

    两人都被呛得捂着嘴往外跑。

    晏听礼沉默地打水灭火。

    出来时,白皙精致的脸上,白一块黑一块,全是灰。

    时岁看得笑倒在旁边。

    他便面无表情,将手上的灰,狠狠抹在她脸上。

    睚眦必报。

    时岁尖叫一声。

    气得跑回厨房,刻意摸了一手的灰。

    跳起来往晏听礼脸上抹。

    他任由她动作,随后再一把将她脸,往自己脸上蹭。

    啊啊啊!

    饭没吃上,还精疲力尽。

    一身的灰,打水洗都洗不干净。

    时岁灰头土脸,严词要求去河里洗。

    晏听礼听得皱眉:“是那个洗衣服洗菜的河?”

    “对啊。”

    “不去。”

    “为什么?”

    他撇头:“脏。”

    时岁:“去上游又不脏。你不去我去。”

    “你也不许去。”

    时岁已经习惯和他顶嘴:“为什么?”

    晏听礼表情还是冷冷的:“不许在外面洗澡。”

    时岁:“……”

    她扭头就走。

    晏听礼盯着她,嗓音沉了些:“岁岁。”

    是他从前惯用的,施压时的语调。

    时岁眼睫颤动一下,应激性地停顿脚步。

    反应过来,抿紧唇转身。

    抬头回视过去,用沉默表达自己的态度。

    两人无声地对峙片刻。

    晏听礼表情看起来有些烦躁。

    好几秒。

    他才吐出几个字:“要去一起去。”

    时岁眨眨眼,露出一个殷勤的笑。

    两步走近,垫脚,手在他发梢抚一下:“听礼哥哥,你今天真好。”

    晏听礼一把攥住她手。

    似乎觉得别扭,他的神情很古怪。

    “你这样。”

    是训狗吗?

    晏听礼拧眉,停顿着,不想说出后面的字句。

    ——更不想承认,他竟没有觉得不高兴。

    时岁慢吞吞:“…嗯?”

    晏听礼沉下嗓:“这是训狗师的常用路数。”

    被他戳穿,时岁心中刚溢出的小小得意冷却。

    想套路晏听礼。

    实在是一件比登天还难的事情。

    正犹豫怎么糊弄,晏听礼已经冷冰冰拽住她:“还走不走。”

    时岁愣了愣,心尖有些微妙的痒。

    没忍住,悄悄朝他侧脸扫了眼。

    那她,算不算成功了呢?

    一路沿着小溪往上,待来到时岁指定的地方。

    看到实地,晏听礼的表情好看了些。

    不是他想象的,被很多人泡着的小水沟。

    这出四面小山环绕,围成一弯潭水,幽深静谧,上面还有倾斜而下的小瀑布。

    溪水汩汩,镜子般的水面清澈见底,能看见池底的鹅卵石和小鱼。

    “小时候过暑假,”时岁坐在岸边,白皙脚丫试探点了下潭面,语气有些怀念,“我爸爸就会带我来这里游泳。”

    但后来时跃工作忙,爷爷奶奶也相继去世,那段记忆也就永远定格在童年。

    这一切对晏听礼都过于稀奇。

    他鸦黑的眼睫垂下,用手捧起一掌水,水面下的小鱼被惊扰,摇着尾巴游远。

    几秒后,他抬头看她,喉结缓动了下,像要说什么。

    时岁注意到,抬眸回视他。

    “以后,每年这时候。”晏听礼的语气显得轻描淡写,“都可以过来。”

    顿了下。

    又加了两个字。

    “我们。”

    时岁手指顿住。

    脸色微微白了一些,她快速撇开脸。

    想说什么,喉咙却像是塞了团棉花。

    怕太明显,时岁干脆直接蹦进水里,溅起水花。

    也打湿了晏听礼一身。

    “你来追我啊。”时岁在水里伸出手臂。

    晏听礼脸色黑了些,直接跟着跳进水里。

    他从小就有专业教练教导,时岁哪里是他的对手。

    几秒就被捉住,被从后揽住腰,呼吸喷薄在耳后,很灼烫。

    水下,他的动作也轻浮孟浪。带着惩戒的意味,顺着大腿往上摸。

    时岁蓦然僵住,脸颊浮现红晕,“这还在外面!”

    “你都敢在外面洗澡,”晏听礼理所当然道,“我在外面摸一摸你,又怎么了。”

    果然,训狗有风险。

    尤其是晏听礼这种疯的。

    他几下就让时岁软下来,咬住下唇,不肯出声。

    “岁岁,”晏听礼抽出手,在她耳边说话,“怎么能这么敏感。”

    “闭嘴!”时岁一把打开他手。

    晏听礼最爱看她羞态,嗤嗤笑。

    逗也逗够了,他便弯颈,下来吻她。

    唇齿相碰间,几乎温柔到不像他。

    时岁闭上眼,感觉心也像和身体一样泡在水里沉沉浮浮。

    她品尝到些许苦涩,努力告诉自己,要学会满足。

    人不可能永远幸福,但能细细记住这几个瞬间,也足够了。

    时岁没指望晏听礼愿意待太久,原本只打算洗个澡,就回去,但他像是没玩过水一样,身上的灰洗完了,还在水里游了几个来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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