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风令: 9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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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操心你们沧灵都,亦或是那些大难临头哭天喊地的百姓,来管我做什么?”

    沈千秋正欲开口,竹林深处走出一个姿态畏缩的男人。

    “大少……主子。”他停在温良辰身旁,姿态低眉顺眼,“您跟二少的尸体老爷一起埋在了温家陵园。”

    那只竹叶船载风落地,温良辰手指轻搓了几下,略一点头:“知道了,这儿没你的事了,不必出来。”

    温自牢自觉退下,离开前看了沈千秋一眼。

    沈千秋认得温自牢,便没有多看:“温兄日后有何打算?要不,还是去沧灵都……”

    温良辰扭头就走:“好意心领,慢走不送。”

    在此之后,沈千秋锲而不舍地跟着温良辰。不过他担心彻底惹对方不悦,刻意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温良辰去哪儿身后都有了个尾巴,他尚无去处,城内现在逐步混乱,他不想掺和,便在城外席地而寝。

    只是他出城,尾巴便跟着出城,整日活在沈千秋的目光里,时间久了,竟像是一种纵容。这么一想,他心里的滋味有些难言。

    如此过了一段时间,温良辰彻底将沈千秋视为无物,虽然沈千秋并不这么觉得。

    他在温良辰多次吞咽时会递上水壶,或估摸时间拿出备好的白面饼。

    温良辰很看不起这种没滋没味的东西,身为晋城青州首富之子,从小到大吃穿用度,无一不精细,无一不奢侈。要不是沈千秋当面掰了一块“以身试毒”,他还真不知道这是吃的东西。

    “这是白面饼子。”沈千秋见他眼神疑惑,退下前解释道。

    温良辰举着头回见的白面饼子,与天上烈日缓缓重叠,遮住了刺眼的光线。过了会儿,他才放到嘴边,用牙齿咬住撕下一小块。

    倒也没那么难吃。

    路边两三人高的芭蕉树早已枯死,熔金的日光束成一把长剑,虎背熊腰的芭蕉叶腰斩在地,痛缩成一串串剑穗。

    脚下的泥土越来越干硬,硌着足心,走路久了便酸痛无比,温良辰打算进山。

    天色暗下来,山中夜微凉,以往还能看见灯火杳杳,现在只剩野兽夜奔的杂声。

    夜是一片漆黑的,温良辰怀中抱剑,后背是一块天然削平的巨石,他靠在上面,闭目而眠。

    夜风吹过,不远处的沈千秋摸了摸衣衫,指尖的布料泛着冷意。

    虽是夏季,但山上气温比山下低,若不注意还是会着凉。

    他看了眼温良辰,一动不动似乎睡得很熟,便解下外袍,双手提着慢慢靠近。

    沈千秋有意收敛气息,无声无息来到温良辰跟前,他抬手,动作比平时慢了许多。

    衣衫还未碰到温良辰,一把出鞘冷剑利落刺穿。衣服破了个洞,剑身穿过了沈千秋的胸膛。

    温良辰手中力道不由一松,剑屹立在血肉中,两人之间只有血流的滴答声。

    温青流自小不喜他这个大儿子,横竖看不顺眼,随着温良辰长大,自主不受拘束,甚至连秋水堂的秘密,也被他无意知晓,心里萌生巨大的危机,哪儿顾得上什么血缘不血缘的,接连找了许多人暗杀他。

    什么样的人都有,男女老幼,各种伎俩都用了,无一成功。

    做父子做到这种份上,温良辰只觉得好笑。他最骄傲得意的,便是生来异于常人的反应与戒备,这也是他能活到现在的原因。

    无数次深夜,他闭着眼就能将藏在房中的人一剑穿心,只是这一次,站在他面前的沈千秋手里没有拿着剑,而是举着一件外袍。

    “夜里冷,我……衣服借你。”沈千秋低头看了心口一眼,在温良辰看似冷漠实则放空的神情里,缓缓往后退。

    银刃红血,在冷冷的月光下染红了温良辰的瞳孔。

    剑身抽离,沈千秋皱眉又很快舒展,他手一松,衣服掉在地上。什么话也没说,转身晃着身子想走。

    温良辰终于有了反应,他扬手把剑一掷,剑身稳稳插进沈千秋脚边的地上。

    “你们修仙之人不是都有金丹吗?这一剑会不会要你的命?”

    沈千秋没有回头,侧过脸的目光落在脚边剑上:“我回去调息一阵子就会好,倒是温兄,千万保重。”

    金丹结于人的丹府,汇天地灵气,以助修行。

    但他没说的是,因初除邪祟毫无经验,他曾被一缕邪气入体,坏了灵脉,丹府受损,差点性命不保。

    后经沧灵都掌门人出手,逼出了邪气,将金丹转移到心脏,才活了下来。

    温良辰那一剑,可谓精准,不偏不倚,正好穿过心脏,刺破了金丹。

    沈千秋用力捂着胸口,手背青筋条条绽开,掌边渐渐湿润。双腿似缠着万斤铁索,朝着远处拖行。

    若他这时灵力传音回沧灵都,未尝不能活命,只是沈家人不是傻子,见了他身上的伤,定是要查个究竟的。

    到时候,温良辰难辞其咎不说,行踪也会暴露。他好不容易假死脱离温府,沈千秋不愿牵连他。

    山中的夜风带着一股子湿泥气,周遭光秃如镜,一草一木也看不见。沈千秋仰起头,天上挂着半张白面饼子般的冷月。边缘坑坑洼洼,像被人啃了一圈。

    丝丝凉意往捅穿的胸口里钻,沈千秋还要继续往前走,眼中事物却开始模糊不清。

    身形摇摇晃晃,似水中投石激月。只是月能重圆,金丹难合。

    几刻后,沈千秋终于撑不住,头往下一栽,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直到白月沉西,皎洁的光辉渐渐隐没,地上的人始终安静如木石,了无生息。

    日升月落,昼夜交替。在天灾出现的第二年中,仙门彻底消灭了血蝗,只是仍未见雨。

    血蝗得以除尽,各仙门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又急匆匆去各地疏散自相残杀的流民。

    吃人肉在流民间已经是最常见的存活方式。

    仙门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控制了小部分人,失智失控的流民占大多数。

    第三年末的一天,南宫赐出手救了寻弟心切,误入一无名邪祟陷阱,被困整整两日的沈万孤。

    此陷阱他从未遇见过,一时不慎反伤了灵力,不过好在人救了出来。

    沈万孤感激涕零:“还好遇到扶风道长,不然沈某还不知道会困到何年何月。”

    南宫赐道:“不客气。”

    沈万孤跟南宫玥年岁差不多,但对南宫赐的态度十分尊敬:“今日恩情,沈某永世不忘,倘若扶风道长以后遇到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来沧灵都找我。”

    他这么一说,南宫赐倒真想起来一件事。

    并且这件事,沧灵都一定能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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