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鱼与未尽雨: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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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这共计88个的黑白琴键,熟得像自己身体延展出的一部分。如果琴键出了靠裸耳能听出的音准问题,她一定比闻染更早听出来了。

    “是真的。”闻染背对着她没回头, 手垂下去,交叠,安静的放在腿上:“是真的。”

    许汐言其实根本不信。

    但闻染说话的语调太沉静了,像月光, 随风晃一晃, 往人心里沁。

    许汐言说:“我马上找人来看一下。”

    “琴房老师下班了。”

    “我找专业调律师。”许汐言马上掏出手机来打电话:“喂。”

    她这样的天赋, 好像全世界都为她服务。

    挂了手机告诉闻染:“调律师马上赶过来,我也请老师通知保安放行。”

    闻染腹诽她:什么女王作派。

    许汐言站在她身后问:“你们班晚自习上什么?”

    “嗯?”闻染微微回神:“英语。”

    “你英语成绩好么?”

    “啊?”

    “我的意思是, 可以不上英语晚自习么?”许汐言说:“在这里等一等,调律师过来后, 就知道我们谁对。”

    闻染坐了良久,轻轻的:“嗯。”

    她站起来,让出琴凳, 自己绕到墙边, 坐在靠墙的一张木凳上,翻开自己的琴谱。

    许汐言望着她刚刚坐过的琴凳。

    学校的琴凳被很多人坐过了,海绵体变得很软, 皮料也变得很软, 闻染那么轻的体重, 在上面坐出的褶皱宛如一副蜿蜒的沙画。

    许汐言走过去,又望了眼那褶皱,方才坐下。

    闻染从琴谱上抬眸, 对着她背影看了一眼。

    许汐言想了想,抬手, 轻轻落在琴键。

    她弹琴从来都大开大合,后来她正式出道,不少人盛赞她是钢琴界的“杜普雷”,同样的激情澎湃。

    有记者问过:“请问许老师弹过最温柔的一曲是什么?”

    那时许汐言刚从举世瞩目的维也纳音乐厅进行完巡演,一袭暗沉火焰般的红丝绒晚礼服上裹着张墨色的披肩,莫名想起十七岁的那个秋天。

    她坐在学校琴房,弹着一架并不算名牌的公用钢琴,避开了闻染说音准有问题的那个白键,自己改了些音符,静静弹了节《月光奏鸣曲》。

    也许秋日的月光很安静。

    也许所有人都去上晚自习的琴房很安静。

    也许默默坐在她身后墙边翻琴谱的闻染很安静。

    像怕破坏了这份安静似的,许汐言落在琴键的手指很温柔,甚至不像她自己。

    闻染的耳朵触了电。

    眸光盯着五线谱间跃动的音符,不抬眸。

    许汐言明明说不相信她的裸耳,弹琴时却又避开了她说音准有问题的那个键。

    让一首同样烂大街的《月光奏鸣曲》,在任何西餐厅咖啡店都能听到的《月光奏鸣曲》,变成独属于闻染一个人的私享。

    那样缺了一个音符的《月光奏鸣曲》,许汐言此生也只弹过一次,就是给闻染听的一次。

    直到最后一个音符落定,闻染阖了阖眸,睫毛微微发颤。

    这时有人轻敲了敲琴房的门。

    许汐言站起来:“王师傅。”

    许汐言便是这样,有时你觉得她是个很傲慢的人,很自大的人,可同时她又是个很礼貌的人,很懂尊重人的人。

    她引着调律师往钢琴边来:“就是这架,麻烦您给检查一下。”

    她怀着小小的私心,并没有说闻染觉得有问题的是哪个琴键。

    闻染在她身后安静的微笑。

    调律师放下工具箱,取出音叉:“行,我看一下。”

    闻染阖上琴谱,有些紧张,因为琴房里只有她所坐的靠墙这一侧放着木凳子,她很怕许汐言坐到她身边来,那会让她紧张到耳尖发烫。

    可许汐言,又好像是个很体贴的人。

    觉察到她的紧张,根本没有走过来。

    而是走到窗边,脊背一半倚住窗扉的木棱,一半倚住墙。

    闻染忍不住拿眼尾偷偷看她。

    少女纤窈的身影一半藏进阴影,一般罩于月光。就像热烈是她,散漫是她,最适合穿红的是她,最适宜着黑的也是她。她身上总有那样冲撞的矛盾感,美得让人心惊肉跳。

    打家劫舍,杀人放火。

    调律师说:“是有个白键的音准出了问题。”

    闻染收回眼神。

    “嗯?”许汐言走到钢琴旁边去,抱着双臂轻轻倚住:“哪一个?”

    调律师轻摁一下闻染方才指出的那个白键:“你听。”

    在工具的帮助下,许汐言听出来了。

    第一反应是抬眸瞧了墙边坐的闻染一眼。

    少女依然笑得沉静,没有丝毫自得。

    许汐言转而对调律师说:“那麻烦您给调一下吧。”

    “费用是你们学校出?”

    “不,我来吧。”

    “那行。”

    王师傅是经验丰富的调律师,当下开始作业。

    许汐言抱着双臂踱回窗边,跟闻染隔着一扇两联开窗扉的距离,都望着调律师工作的身影。

    试音的音符不断在她们之间响起,零碎不成章。

    许汐言抚了下自己耳下的侧颈,很想问闻染一句:“为什么总是这么安静呢?”

    在月下这么安静。

    在秋天的夜里这么安静。

    在零落的音符里也这么安静。

    调律是分外精细的作业,前后大约总共花去一小时,调律师才说:“好了。”

    许汐言过去付钱:“麻烦您了。”

    送走调律师,她走回琴凳边坐下,指尖轻触调好了音准的那个白键。

    嘣。

    嘣嘣。

    她在这样的音节间问:“怎么听出来的?”

    闻染坐在她身后,小小的撒了一个谎:“我也不知道。”

    其实哪里不知道呢。

    无非就是耐心的坐在这里。

    一遍遍的听。

    一遍遍的听。

    听到耳朵熟悉许汐言的弹奏好似身体记忆。

    再把里面湖面碎叶般的一点点瑕疵,摘出来。

    许汐言方才一直背对着闻染,对着钢琴试音,这时转过来冲她微笑:?*? “闻染,你有一双敏感的耳朵。”

    这句话很多年后她也说过。

    那是她和闻染第一次发生关系。

    在闻染那不过四十平的出租屋,在卧室里那张窄窄小小的单人床上,她拢在闻染黄白小碎花的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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