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春山: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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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如何可怕的疯子。

    那场席天盖地的浪潮在最初是平静与压抑。

    玉带解作缚,外袍揉作枕,谢清晏散落着中里的衣袍

    𝑪𝑹

    , 脱去了玉簪发冠。长发从他凌冽的颈线后垂下, 洗净了温文儒雅,反显出一派落拓不羁的骀荡。

    那人的动作近乎温柔, 慢条斯理。

    可眼底化不开的墨黑浊浊,将他身上雪色衣袍映衬得愈发冷。

    戚白商像是被他的神情骇到了,面色苍白,唯有眼尾迤逦出一抹红,映着她睫睑间盈盈的说不清水色还是泪意,叫谢清晏看一眼都觉着勾人至死。

    于是下了榻的谢清晏, 停住。

    在榻边垂眸望了戚白商几息,他抬手,轻覆过她眉目:“别这样看我,夭夭。既然这是你我之间最后一夜,那我一定教它……漫长到尽兴。”

    那压抑在平静之下的极度疯戾, 叫戚白商觉着骨血都颤栗。

    她刚欲张口。

    眼前的手忽然拿开了,谢清晏走向昏暗中的一角。

    几息后。随着一声极轻的簌响, 昏暗中亮起了一盏微弱盈盈的烛光。

    火色灼灼。

    只是这光亮并不叫戚白商觉着和缓,反而更让她心口一沉。

    谢清晏最厌恶火。

    “谢清晏,你想做什么?”戚白商竭力平息, 想叫自己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慌乱。

    谢清晏没有回答她,而是俯低了身。

    他今夜确是带着食盒来的, 除了食盒外,还有一支摘去了箭镞的羽箭,就搁在一旁。

    而此刻, 那人点起烛火,在一旁铜盆里轻缓地净过手,濯了冷水的根根指骨修长冷白,擦净后,他便带着这两样东西走回榻旁。

    戚白商更慌了,她有种不太妙的直觉。

    “我是厌恶火,”谢清晏像是看透了她的想法,慢条斯理地坐下,一边打开食盒,一边为她答疑解惑,“可是火能让我看清夭夭的模样,颜色,反应,涓滴不漏。”

    然而戚白商早已顾不得他的话了,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谢清晏的手上。

    那人从食盒最上层,取出了一块——

    北鄢岁贡的乳酪。

    戚白商瞳孔轻缩,人也下意识想往榻里挪。

    可没来得及,便被察觉而掀起长睫的谢清晏蓦地捉住了手腕:“夭夭,你跑什么,要还的债还未开始。”

    他轻捏起她下颌,迫她微微启唇。

    烛火幽微,模糊勾勒出她唇间一小截嫣色的舌尖。

    谢清晏眼底的墨色被昏黑染得更污浊。

    他轻笑起来,拈着乳酪,抵入她唇间,也将那句“等等”压回她舌尖下。

    “呜…!”

    戚白商想将那块乳酪吐出来,偏却被眼前那只修长漂亮的手抵着,推得更深,不给她留下半点空隙。

    “游猎那日的乳酪好吃吗?”谢清晏俯低了身,清影如云翳覆上长榻。他衔咬住了女子轻薄的衣衫,慢条斯理将它剥下。

    “巴日斯亲手递的……我都没有喂过你。”

    他轻叹了声,在她泪意盈盈的眸底慢慢抬头。

    烛火描绘出夜色里的轮廓,薄光从那人凌厉冷白的下颌线延伸向下,勾勒过颈上喉结凸起的棱影,它此刻缓慢而危险地上下滑动,吞吐着的似是野兽的血腥气。

    而那人唇齿间衔着的,是一条浅藕色的系绳。

    认出了那是什么,戚白商微微一颤。

    可惜来不及阻止,便见他咬着它向后扬颈——

    那人从容施然,眉眼疏慵散澹,像是在拆一副价值连城的珍品画卷。长发迤逦下他的肩,遮了下去,于是替代最后一层骤然松脱的锦缎,拂去了夜色覆上她的凉意。

    戚白商慌得彻底,她偏首想挣扎,却在这个时候被谢清晏拿去了口中的乳酪。

    “看,它化了。”

    拿着那块乳酪,不知想起什么,谢清晏轻狭起长眸,“那日在游猎场,你咬过的,被巴日斯吃掉了。”

    他眼神幽暗下去:“……他也配?”

    戚白商想把自己缩在被衾里,却被那人按着更无法挣脱。

    羞愤欲死的赧然沁红了她嫣然脸庞。

    “谢清晏你有病!”

    “我早就病了,夭夭,除了以你为药,我只有死路一条。”

    谢清晏轻声笑起来。

    戚白商却一栗,她偏过眸来望向他,像是要分辨这句话的真假。

    然而那个疯子早已沉浸在他的愉悦里,未曾察觉:“我想到了。”温热的乳酪被抵在戚白商的锁骨上,体温将它融化,流淌向下。

    谢清晏漆黑幽深的眼眸一瞬不瞬地凝眄着她。

    “我会一点点吃净的,夭夭,一丝都不会落下。”

    “…!”

    戚白商白皙的脸颊已经被羞愤染得欲滴,她栗然咬紧齿关:“谢清晏,你别发疯,”她分明望见他中衣下已经隐约透出淡淡的血痕,“你连伤都没好,你——”

    “没关系。”

    谢清晏抵住了她的唇。

    他眼底漆黑如墨的天幕终于还是遮盖下来,势如天崩。

    “今夜,我本也没想活着下你的榻。”

    ——

    夜深如水,潮涌难息。

    戚白商在一次次溺水濒死的边缘,被那个疯子再一次拉回人间。

    挣不脱,说不得。

    最后连呜咽都无力,她生平第一次被折磨得起了求饶的心。只是来不及理起半握思绪,残余的理智便被墨黑污浊的骇浪撞碎在礁石上。

    每每她以为重回人世,云销雨霁,便又会被那个疯子拽着她手腕重新堕入无间里——

    “弓箭好玩吗?”

    “这怎么够,夭夭?”

    “你欠我的债,还未还清万分之一。”

    “我想起了,那日戚婉儿又与秦家公子又多看了两眼。”

    “你今夜就替她受罚——”

    “再多两炷香,好不好。”

    “……”

    琅园里她不愿回想的记忆卷土重来,如潮一般将她没顶。

    只是这一次更彻底,放肆。

    最后一道堤坝被冲溃,江潮覆下。

    戚白商被那最高的那道浪头覆压,意识沦入了无边的黑暗里-

    那一夜戚白商睡得极不安稳,昏沉中只觉光怪陆离,半梦半醒,分不清真实与虚幻,现生和梦魇。

    而在那模糊的无间与人世的边缘地带,只有一道身影与声音从未离开。

    他像要纠缠她永生永世,刻骨入髓。

    既是永不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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