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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咸鱼她字字珠玑》 180-200(第27/27页)
上悬在他头顶,其上微凉的血珠滴在他身上。
叶帘堂笑着,在漫天的风雪与灰烬里朝李意骏抬了抬手。
“起来。”
*
南府军从兴安门破城,单府当家单锦卷了家当,连夜备了车马想要趁乱从北侧逃跑,管家的替他们牵了马,惶惶地喊:“老爷,二公子和罗夫人还未寻到……”
“顾不上了!”单锦安置好断腿的大儿子,匆匆上了车,“单孟心机深沉,非我池中物。他与刘氏大公子向来相处的好,肯定早跑了,驾车!”
管家望了眼城外战火,不安道:“可,可刘氏公子早就被俘,罗夫人开不了口,二公子他……”
单锦眸色一顿,显然也有些犹豫。
“父亲,单孟向来机谨,定然不会有事!”单家大公子见马车迟迟不动,怒道:“你这碎嘴厮,平日里到底吃谁手短?还不快驾车!”
“罢了。”单锦沉声道:“出城。”
闻此,管家只得闭了口,躯马朝城北奔去。
阆京各家大族向来都面和心不和,没想到了这要命的关头,倒都想到一起去了。单锦以为自己收拾的够早,却不想行至城北街巷时,各家马车早就将路堵了个严实。
“怎么回事!”单家大公子撩了车帘,正要破口大骂,却忽听铁蹄奔来,随着刀剑出鞘的摩擦,当即堵了他们这些人的前后路。
车帘摇晃,单锦握着帷帐的指节泛白。
“诸位先别急着走嘛,我从一位贵人手里得了好东西,”丛伏笑着,从脚边木箱捞了什么东西看,慢慢道:“先把这些年的账算算清楚喽。”
见南府堵了后路,城门一时半会又出不去,有人怒极骂道:“滚开!你凭何——”
话音未落,蝉光一闪,鱼肠暗骑收刀的片刻,那人的脑袋便已咕噜噜掉在了地上,嘴还大张着,未尽之言却再不能说出口。
“啧啧,”峡风可惜地看了一眼那人,“方才都说了,别着急嘛。”
有了这一下马威,大族奔逃之人再不敢轻举妄动。
“我们南府做事一向都是有凭有据的啊,从来不会错杀无辜,”丛伏扫一眼那卷轴,抬眼问:“曹氏,曹氏在哪呢,举个手?”
那被点到姓的氏族当即慌了
神,他们瞧见鱼肠暗骑抽了长刀,各个都六神无主,定在了原地。
“我瞧瞧,助御史台作伪帖,受纳贿赂……”
随着丛伏每念出一道罪名,那曹氏族人的面上就惨白一分。
“咦?”单家大公子本焦心地听着,忽地瞥见道人影,互道:“父,父亲,你瞧……你快瞧!那是不是,是不是……”
“哎呦!二公子!”管家一拍手,“还真是二公子!”
单锦手边一抖,低声喃喃:“他怎么混在南府里头?”
“管他为何,快去叫他给咱们偷偷开侧门!”单家大公子喜道:“真真是老天保佑,咱们有活路啊!”
“你在这坐好,我去瞧瞧。”单锦也是心头一喜,当即带着人下了马车,朝着单孟的位置走了过去。
“喔。”丛伏瞧那卷轴太长,正烦着念,忽地抬眼见有人走近,便停了口,笑着问:“老爷子,你是曹氏族人啊?”
管家闻言正要摇头否认,却瞧单孟从鱼肠暗骑里先行走了出来,低低唤了一声,“父亲。”
单锦听他这一声很是受用,当即端起架子来,淡淡地点了个头。
丛伏目光在他二人中间转了一圈,将卷轴丢给旁人去念,朝着单孟道:“看来单二公子先前与南府讲的条件,是要保族人?”
闻言,单锦大概将眼下这事猜出了个始末,看来单孟是打算用着一箱子“罪证”,来保取自家氏族平安。
他面上不显,心中却是乐开了花,暗想:“平日里总一副将眼睛放头顶的模样,今日还不是得乖乖为家族做事。”
想到此,单锦捻着胡须笑了一声,叹道:“这孩子……哎,犬子真是承蒙女将军照顾,他行事向来莽撞,可没冲撞到将军吧?”
丛伏瞧这单锦一副眯眼衰相,还没张嘴,忽听单孟出声道:“不是。”
闻此,众人皆是一怔。
单孟平静地开口,“我先前与叶大人诺下的条件,并非是族人。”
“你说什么?!”单锦不可置信道:“你……”
“单氏强占良田,坐犯赃计钱四千三百贯。”单孟神色不变,好像是在讲旁人的事,“将军按律行法便可。”
“哦?”丛伏饶有兴趣地看了他一眼,“那你呢?”
单孟躬了身子,俯身道:“臣在行完叶大人诺定之事后,自来领罚。”
“你!”单锦眸前隐隐发黑,“你这,你这不孝子!我真是造了三辈子孽才……你难道不想想你小娘?!你小娘还——”
话音未落,忽听车马嘶鸣,管家愕然回首,见自家车马挤着街巷飞驰而过——原是那单家大公子见情势不对,想要催马强行闯门。
“别……”单锦追出两步,却听那城门口“轰隆”一声响。
“咦,来了?”峡风挑了挑眉,朝着北侧城口张望,颇有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够准时的嘛。”
城北门侧开,单家车马的马匹被一断了腿,马车直直侧翻着摔了出去。
第一面纯黑的谷东战旗出现在城内众人的视野内,随后是寒光森森的霸王长枪。
——一直候在如意陉的谷东边军终于现身。
*
李意骏年少时武功不错,却在永淳三年逃避着长刀,一身好骨肉尽成了花架子。
此刻他仰倒在雪地里,手指颤抖,想起舅舅送往他手上的第一条人命。
那人是从小便侍奉在他身边的宁安。不过是因着李意骏偷跑去马场时带了他,夜里长着便将长刀递到了他手上。
哪里有碎骨头,如何用巧劲……
都是张喆手把手教着他做的。
而如今他躺倒在雪地里,从颈边烫血里感察出一丝解脱,忽地想,“那匹黄彪被我拘了大半生,如今也不知它跑出去了没有。”
叶帘堂的手受着伤,行起事来却并不拖沓。
碎玉轻斜,只闻一声闷响,以及李意骏低低念出的那一声,“谢了”。
随后,针尖血雨,扎出一地牡丹痕。
叶帘堂松了劲,仰头去看漫天雪。
良久,李意卿走到她身边,轻手将碎玉从她腕上解下,替她握住了,慢慢说:“瑞雪丰年。天下良田丰收有望,明年可以不用再死人了。”
大雪飘进眼睫里,叶帘堂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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