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过撩: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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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言软语,让人分不清是疏离的婉拒,还是真诚的提议。

    月韶看着电视机里的画面,眼睛睁大,让蓄在眼底的水雾扩散开,哑声说:“以前听别人说你跟我很像,总是不敢苟同,哪里像了。”

    月蕴溪停在了楼梯口,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看着月韶玲珑小巧的侧影,眉头很轻地一皱。

    轻到,像只是被垂下的眼睫牵动一般。

    “后来人家就说,是说话的那个调调像,听了让人没脾气。我就想,你是我生我养的姑娘呀,能不跟我像么。”

    月韶抿唇笑了笑,却是没多少笑意,伸手抹了下眼睛。

    月蕴溪看了她一会儿,默默走了过去。

    L形的沙发,月韶坐在正中央,左右都空着,偏偏,月蕴溪坐到了旁边配套的单人椅上。

    她递了纸巾给月韶,手臂伸得笔直,彰显着距离。

    月韶接过纸巾时瞥了眼,心里更加酸涩,再开口,声音愈发低哑:“你跟你爸爸长得像,外貌上遗传他比较多,有时候,看到你就会想起他……”

    中间停顿了片刻,以沉默略过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人死还留了一屁股债。妈妈没本事,如果没有你陶叔,我真的撑不下去。没有他,别说是让你一直学琴,我们连温饱都成问题。”

    “他对你挺好的,那我肯定也得对他女儿好,你说是不是?”

    月蕴溪没接话。

    月韶便继续说:“你是我亲生的,我可以直接管教。但桃桃不是,我对她是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因为弄不好就要被别人说闲话,说我们住陶家吃陶家的,还容不下别人姑娘。我就只能尽量地顺着她。

    “再者,我对她好一点,她就能跟你好好相处,你在这里也能过得更好些。”

    月蕴溪从月韶身上移开了视线,有一阵都是回以沉默。

    为了与陶家父女凑出一个家庭,她与月韶就像是完整的画板被切割成了有棱有角的两块拼图。

    哪怕表面再合,衔接处也有了缝隙。

    在拼图的过程中,她那块是被忽略的存在,日积月累,早已移了位,缝隙也成了鸿沟。

    以至于,如今面对月韶这份迟来的沟通,她一时不知该有什么样的反应,该说什么。

    沉静了许久,她缓缓呼了口气,从包里拿拿了手机说:“我用这两年比赛的奖金给你置办了一套房子,地址我发你微信上了。”

    月韶蓦地止了话头。

    “房门密码是你生日,邻居是钟老师。客厅还没布置好,原本是打算等全部弄好再告诉你的。”

    月蕴溪张了张口,还想说些什么。

    但在瞥扫到月韶鬓边白发的瞬间,不忍再将话题深入。

    月韶盯着茶几上亮了一阵又熄屏的手机,久久不语。

    年轻的时候,她骨子里还是有股韧劲的,不愿意做笼中雀,情到浓时也能决绝割舍,日子再难,也不会把孩子让给重男轻女的公婆。

    现在,却是被各种事磋磨成了这样,需要攀附别人才能生活的菟丝花。

    寄人篱下,想对自己孩子好,就得对别人孩子更好。

    电视机里画面几番变化,一时是窝在床上以泪洗面的女孩,一时是屋外穿戴着围裙端菜上桌的女人。

    最后,隔了一扇门,女人对屋里人说“吃饭了”。

    与此同时,月韶也开了口,示弱道:“你在这儿不自在,那下次,妈妈想你了就提前住过去,你去那边陪陪我,行么?”

    “……好。”月蕴溪低眸看了眼手机,从单人椅上起了身,“她们收得差不多了。”

    “那你过去吧。”月韶叮嘱,“开车慢点,注意安全,到了给我报个平安。”

    月蕴溪应了声,从屋里出去。

    反手关上房门那一刻,她才有可以表答自己内心真实想法的感觉。

    于是,很轻的低喃被风吹散。

    “其实,我只是偶尔会因为你的偏心感到难过而已。”

    即便那些道理我都明白。

    ˉ

    鹿呦推着行李箱从家里出去时,就见月蕴溪就站在车前,后背倚靠着车门,薄薄的眼皮耷拉着,视线虚落在地面。

    这个季节的黄昏,就像一把燃烧的火焰,光感格外的暖,可照得她却是仿佛游离在俗世之外的冷寂。

    尤其是,听见动静,抬眸看过来的那一刹那,鹿呦直觉,月蕴溪似乎有点不开心。

    “奶奶在跟老鹿打电话,过会儿就来。”鹿呦走近了说,“抱歉,让你等好久。奶奶非要我洗个澡去去晦气。”

    去警局的那套衣服已经被换下,她穿了件朱颜酡色薄款针织衫,浅杏仁阔腿裤,外面罩一件柔粉的叠领毛呢。

    单肩挎包上别着月蕴溪送她的那只长颈鹿挂件。

    没化妆,干净白皙一张脸,像被薄淡月光映照般的清透,发梢微湿,风一吹,爆汁柑橘的清香便弥漫到了鼻尖。

    一扫心底郁气。

    月蕴溪目光从长颈鹿上掠过,弯了弯唇:“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没有不高兴?”鹿呦眯眼盯她,“我可还记得呢,去游艇那次,你跟梨子说,你不喜欢等人。”

    “你这记性,真是时好时坏。”

    月蕴溪身体朝着她倾过来。

    鹿呦吓一跳,呼吸都停住,指尖碰触到柔凉,紧接着,行李箱的拉杆摩挲着掌心,一点一点地被抽离。

    拉扯出缠ˉ绵的意味。

    声音又近又轻,像随呼吸而起的气流,贴着耳朵擦过。

    “我是不喜欢等人,但这次真的不介意,因为等的是你。”

    她一向会把握分寸,话音未落人就已经退开,推着行李箱往车后面走。

    鹿呦稳了稳心跳,跟过去:“我自己来就好了。奶奶要是看到我让你帮忙搬行李,得教育我不懂事了。”

    月蕴溪停下脚步,尊重她意愿松了手,转身扶着边沿侧对着她,问:“是怕被奶奶教育,还是怕被奶奶察觉什么?”

    这语气,仿若置身事外一般。

    鹿呦放好行李箱,转过脸望向她问:“……你就不怕么?”

    月蕴溪扬了扬眉梢。

    “在他们眼里,这就是,你喜欢上了妹妹的——”

    “嘘。”月蕴溪打断她,目光落在院门的方向,叫了声,“奶奶。”

    鹿呦心跳停了一拍,惊慌地扭头看过去。

    别说是院门,就连大门都还没被打开。

    鹿呦回过头,对上月蕴溪明亮到仿佛能够洞察人心的眼睛。

    心口忽地收紧了一下。

    “这么怕么?”气音,情绪不明。

    听起来像是咬耳朵的悄悄话,又像是揣了深意的调侃。

    鹿呦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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