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子监开小卖部: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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嚷的,回头阿爷该发火了。”

    孟博远忍笑点头:“可是……姚博士那边,眼下也就两三人。”

    姚如意:“……”

    她恍恍惚惚,不由自问:她这经营路子……到底是哪儿出了岔子?

    ***

    一个时辰前,御街,东华门。

    沈海刚从最早的一辆外城通往内城的长车下来,眼见天色渐明,心下暗叫不好,忙扶着帽子往宫门处狂奔,气喘吁吁在东华门验了官牌,不敢停顿半刻,又接着往里奔去。

    天杀的,军器监为何还要穿过两条宫巷三道宫门才到啊!他大冷天跑出了一脸油汗,每过一道宫门都得停步验牌验人,再接着跑。

    好歹,他赶在辰时三刻跨进军器监大门,忙将竹牌投进门边值房窗口的竹筒里,对着那个刻漏、握着笔虎视眈眈的小黄门赔笑:“刚好!刚好!没迟呢!”

    小黄门面无表情,斜睨一眼刻漏,到底没在考成簿上圈注他名字,只不耐挥手,将刻着他名姓的竹牌收了。

    总算赶上了!沈海长舒一口气,有气无力往里走。他生怕被管考成的小黄门记上一笔,今早起来朝食都没顾上吃,更没空在街市上停下来买东西,此刻空着肚子跑得胸口发疼,还灌了一路风,捂着咕咕叫的肚子,只觉满心凄凉。

    他当初读书时太贪吃又不懂事,读书不够尽心,考了几年没考上进士科举人,最终转攻明经科算学,原想混个秀才功名日后做个账房便罢,不想无心插柳柳成荫,竟一路考中明经科举人,最后还选了军器监书吏。

    虽是无品小吏,连官袍都轮不上穿,唯有块能进宫的官牌,爹娘却高兴得摆了几日酒宴,逢人便说他出人头地了。

    起初沈海也欢喜,觉着自己日后必能干番大事业,待真进了衙门才知,似他这般的书吏没有几百也有上千,连俸银都轮不着户部来发,户部官员名册里,其实也没他名字。

    他其实只是个“差遣”罢了。

    并不算什么“官”。

    军器监的公事本就极其繁杂艰难,在林大人来前更是乱作一团,上头将难做的事儿胡乱推诿当鞠球踢,踢来踢去,坏了官家事儿,上头追究下来,最后总归又是他们这些“差遣”背锅。

    且宫里小黄门待他们与别个大人不同,像沈海这般家住外城的,半分不敢迟,不然叫他们不留情面记上,过三回,官吏月考时便要被枢密院考课院批个迟到“失仪”的评语。

    一月迟三回,罚俸半月;

    当月累计迟六回,停发全月俸禄,是极严厉的。

    年底岁课考,还会依着全年失仪的次数,决定今年的考绩是否评下等。若不慎评了下等,不仅要遭弹劾,或许还要降级贬黜,像他这般退无可退、降无可降的小吏,怕只能被清退了。

    可若是有正经官身的大人,那些小黄门大多睁只眼闭只眼,也断不敢借着记卯的事儿跟大人们耍威风、索贿。

    沈海叹气迈过门槛,沿着游廊往里去。

    遥想当年,他刚考中离开书院时,何等踌躇满志!不想一脚踏入官场,便叫现实狠狠扇了几个耳光。

    可又能如何呢?这已算是他这般的小民顶好的出路了,旁的他也不会,只能战战兢兢干下去。

    沈海虽只是这大内禁庭中的无名之辈,在爹娘眼里却是顶顶厉害的,且因他在军器监当书吏,爹娘在外城开粮米铺的日子也顺遂许多,至少有些街道司的贪吏不敢再来索要保护费了。

    正想着,肚子又叫得更响。他正要加紧往书吏文书房走,隐约记得年前桌案下抽屉里似还藏着块速食汤饼,用油纸包得严实,冬日天寒干燥,或许……大概……该是没坏吧?

    不想转过门廊,正巧经过林大人值房时,一股清冽奶香便从半开的门扇里飘出来!不不……不止奶香,还有米香、饭香、茶香、果香……好多种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沈海口中立刻泛起涎水,脚步也似被钉住了。

    今早,林闻安惦记着如意的新营生,便起得极早,去如意读书室转一圈出来天还未亮,即便没坐车,慢悠悠走到东华门时也未到辰时。

    新年启印头一日,他本该以身作则早些到衙门。但他自个来得早,并没有到正经上值的时候,便没去折腾使唤两个内侍,只静静理了理年前未尽事宜,先忙完了,才坐下来用朝食。

    今日的朝食是如意为他备的。

    因是开张的日子,如意起来得也早,蒸米做脍饭时见他已预备要走,忙喊住了他,不仅匆忙忙兑了一壶热乳茶,将新做的米饼装了一盒,又不顾米饭烫手,还临时捏了几样脍饭,连鲜果子都切洗拼了一盒。

    拢共装了三层食盒,打了个大包袱给他带来。

    当时他叫她不必忙了,回去多睡会儿,今儿她一定是极忙碌的,要养足精神才是。可如意只摇头,手上动作更快,转头眼里满是认真道:“我没什么能为二叔做的,若连点吃食都不备,只图自己舒服偷懒,也太没良心了些。”

    那时因天未亮,天地昏沉,四下静谧,唯有灶房烛灯偶尔响一声。

    烛火将如意低头做事的侧颜映得暖黄,他在门边站了会儿,含笑望着她似囤冬的松鼠般忙忙碌碌,满灶房打转,心里便如潮水般满涨,也过去替她裁油纸、切果子。

    做到一半,转头取新油纸时,却见他与她的影子被斜斜灯火投在身后墙上,影影相叠,早如丝缕交缠,难舍难分。

    往常忙得累了,林闻安也会歇歇脑子,先前多是惦记先生病情,可后来先生身子渐好,他那满是图纸、算法与猛火油刺鼻气味的脑子里,如乌云裂隙透入光照般,从此常浮现出另一个活泛明媚的身影……

    此时,如意应当已在忙了吧?

    他想着,摘下叆叇,从棉围茶壶里倒出一杯热乳茶,又打开盛着脍饭和鲜果的食盒,刚拿起筷子,就见门前投下一道阴影。

    似有所感,林闻安抬头。

    门前有个姓沈的矮胖小吏正目光发直盯着他,确切说,是盯着他面前那几个食盒。

    林闻安:“……”

    可再看那小吏脖上还淌着汗渍,衣襟凌乱,目光落他脚上,腿脚鞋面沾满黄土,想是住得不近,急匆匆赶来的。

    想到此人年前时是最后一个回家的小吏,平日里才能虽不突出,但复核事务大多没出错被他整份打回去重算过,还算勤恳。

    他便叹口气,即便桌上是如意为他准备的朝食,仍在脑中忆起了他的名字,体恤道:“是……沈海吧?进来一起用吧。”说着便从小屉中再取了一副先前丛伯多预备的筷子,伸手示意他坐在对面,“坐。”

    沈海简直受宠若惊,没想到林大人竟然还记得他的名字!

    要知道,前任军器监监事董大人,两年了都没记住他名字,哪怕他日日来送文书,董大人也只会叫他:“那个…那个谁…过来一下……”

    后来更因他去岁连着三回迟到“失仪”,被董大人在议事时当众责骂,但偏偏董大人又不记得他名字,只能骂到:“某些人”“极少数人”“更有甚者”“为你留些脸面,本官便不说是谁了”是如何如何当值怠懒、一到下值便跑、上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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