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陆大人他言而无信: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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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冤家看见元郎和你才能收敛几分心性。”方氏拍着骁哥儿小小的后背,“多亏了你,否则不定要如何哭闹。”

    殊不知孩子见了娘有事无事哭三场,方才还晴空万里的小脸霎时又阴了。

    骁哥儿张着嘴抱着娘亲的脖子干嚎两声,忽然瞥见虞兰芝,声音蓦地停滞,不知是怕生还是怕羞,只扁着小嘴不敢出声,把脸埋进阿娘的怀里。

    虞兰芝觉得有趣,便逗了逗他,“骁哥儿如今不认得我了么?”

    骁哥儿才三岁,对虞兰芝倒也有几分眼熟,可他本就怕生又不太会表达,两只圆溜溜的眼睛轻轻眨动着。

    “没想到还是个要脸面的,知道不能在表姑母跟前显眼。”方氏笑道。

    仆婢也不禁跟着笑起来,你一言我一语诉说起前因后果。

    虞兰芝也跟着笑。

    然而沈舟辞那么大一个活人就杵在她对面,想不注意都难。

    更何况人对“敌意”的感知本就有无法解释的敏锐。

    这份敏锐使得虞兰芝迅速接收到沈舟辞不善的目光。

    他神情低冷,眉毛压得略低,双唇紧抿成一条线。

    从未见过这样的沈舟辞。

    虞兰芝心虚地移开目光。

    原来她没忘记当日在家如何对他大呼小叫又如何摔踢他送的弓。

    她愤然没错,拒绝良弓也没错,但盛气凌人属实有点儿不优雅,毕竟那是她的家,身为主家就要有主家的气度。显然当时的她算不上什么有气度之人。

    当然也没到需要道歉的地步,只是有一点点的理亏罢了。这份微小的理亏令她犯不着再去计较沈舟辞的脸色。

    她权当自己瞎了,往后避避。

    却不料沈舟辞得理不饶人,负手大咧咧经过她身畔,吓得她往婢女身后躲,目光穿过婢女的肩膀与他相遇,听见了他发出一声极轻极不屑的冷笑。

    确切地说更像讥笑。

    装都不装了。

    如今她已嫁做人妇,他彻底失去了她这个往上攀爬的梯子,自然也懒得再对“梯子”假以辞色。

    这一声讥笑是对她的警告:往后莫要再遇上,倘或遇上她再敢无礼,定要她好看。

    虞兰芝在心里不屑地“嘁”了声,真当她会怕他?笑死。却到底没敢抬眼直视他咄咄逼人的目光。

    沈舟辞对虞兰芝的脾性了如指掌,却从未想到有一天她竟也会惧怕硬起来的他。

    那声笑是真的嘲笑。

    原来她也会怕他……

    沈舟辞神情怫郁,心情阴郁。

    一部分因为再见虞兰芝时的心潮依旧起伏,他希望这份起伏是因为厌恶,可事实往往事与愿违;另一部分因为西市的瑞福祥遭人告发以次充好,这么大的铺面声誉可经不起如此污名。

    恰逢老祖宗寿辰,祖父和大伯父的意思是不宜声张,沈舟辞已经因为此事连续两天没合眼。

    且说那市署令,他晓得瑞福祥的东家为沈家,然其中盘根错节的利益不是他一个小小署令敢于得罪,便提前通知沈舟辞并交代了底细——告发之人乃德尚坊西府毅勇侯的嫡次子梁元今。

    两边不管哪个都不是小小市署令所能承受,得罪谁都没他好果子吃,但肯定梁家更可怕些,他必须硬着头皮秉公办理,这才有了提前通知一说,只求沈舟辞千万莫要留下什么不该有的把柄。

    意思点到为止。

    福瑞祥经营绫罗绸缎和淞江细布,乃洛京的老字号。

    因为地段好口碑响亮,广受中高阶层的富人喜爱,营收一年比一年滋润,难免引起有心人眼红。

    这些年使绊子暗算的大有人在,可架不住沈家有靠山,便是再有心也不好抢。

    为一间铺子得罪虞沈两家不值当。

    不过当看上这间铺子的人姓梁,还是德尚坊西府的子弟,同那东府血脉相连,情况则不一样。

    梁元今曾请牙人询问沈家多少钱出瑞福祥。

    简直是笑话,谁会卖生金蛋的鸡?

    不卖?梁元今点点头,扭头就走。

    没过多久瑞福祥便出事。

    在大瑭任何材质的衣料长度必须不低于五十尺,宽度至少一尺八寸,否则一律按准盗罪判罚,不仅罚款还要杖刑六十。

    梁元今的心肠不可谓不歹毒。

    得到消息的第一刻,沈舟辞当即排查瑞福祥吃里扒外的狗贼。

    查起来不难,物资的出库存库哪一个没有记录和录存,甚至可以追溯到十年前,果然天不亮就揪出了掌柜的学徒。

    十七八岁的小郎君,想以最轻松最快捷的方式赚最多的银钱,蛰伏进福瑞祥长达一年之久。

    沈舟辞得告诉他钱不是这么赚的,有命赚有命花才是赚,没命花的还是早点投胎争取下辈子换个好脑子为妙。

    他挥挥手离开,下人一拥而上将不知死活的贪婪鬼五花大绑装进麻袋再塞满石头,三二一,抛进了滚滚江水。

    无人在意水底何时又多了一缕幽魂。

    处理小喽啰简单,处理梁元今的狼子野心……则不得不警醒万分。

    且说沈舟辞将将离开内院,老管事立刻迎上前,“半个时辰前库房那边盘查完毕。这下是真没有遗漏。”

    小鳖孙精得很,东塞一匹西藏一匹,把个顺序颠倒打乱,若非听四公子的全部排查,定要被他祸害进去了。

    “知州那边今晚你去打点。”沈舟辞松了口气。

    老管事领命风风火火而去,一步都不带耽搁。

    沈家男人兵荒马乱,女眷那边岁月静好。

    大家聚在吉寿苑有说有笑。

    虞兰芝挨着阿娘而坐,母女俩亲近不已。

    出嫁女便是离娘家再近也没有想回就回的道理,在时人看来无事无非回娘家不吉利,再一个回娘家要请示夫君和婆母,有商有量的宽和人家还好说,遇到刻薄的定要家宅不宁。

    虞兰芝初为人妇,便是再想阿娘也不会由着心性行事,那样只会给阿娘添麻烦。

    虽说陆宜洲不大可能刁难人,但那位还未培养出感情的婆母就难说了。

    多一事不如省一事,日子还长慢慢来。

    虞兰芝挽着阿娘胳膊,安静地听长辈们讲古。

    沈老太君的耳朵灵泛好使,平时最爱听听小曲听听说书,要是大家还能给她讲几十年前的老典故,老人家定要乐呵半晌,高兴得像个孩子。

    人的年纪越大就越像孩子。

    反正当成孩子哄准没错。

    松子找到了吉寿苑,看见婢女就甜甜地叫好姐姐。

    婢女见是个八-九岁的清俊小厮,长得颇为可爱讨喜,便搭理他还给他指路。

    正堂内,一名沈家婢女掀帘走进来通禀:“外面有个叫松子的小厮说有话带给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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