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逃图式: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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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连一张生化危机的入场券也没有。别说出国了,他连飞机票都买不到,早知道最后一次云南之旅他就该滞留在中国,钻个“为形势所迫”的牛角尖。

    申请不通过他就一直申请,与其说是申请,不如说强求更为贴切,submit上去的仿佛不是申请表,而是病毒抗体,专门消杀阻碍他的小人。他干什么也都会成功的,伊实想。

    签约中国东部H市的一家模特公司之后,伊实用半年时间打听到了“An”的去向,虽然很模糊,只有个姓名,还是听说来的,既没有照片,也没有联系方式,但还好不是和某块墓碑有关,否则野生蝙蝠将取代马森成为他的一生之敌。

    找到泉眼再蓄水简直事半功倍,伊实给经纪人打去电话。

    “Lee,今晚的活动我不去了。”

    “为什么?还有一个半小时就开始了!”

    天空正在下毛毛雨,若即若离地消融毛孔间的空隙,伊实从出租车上下来,身上没带伞,雾里雨里脚步急切,然而急切却不是因为雾雨。

    听到车门关上的动静,经纪人追问:“你去哪儿了?”

    “万达。”伊实说,“我有急事,让弗利康替我上吧,他会感谢我的。”

    “开什么玩笑?!你俩都不是同一肤色!”李在电话里赶鸭子上架,品牌方已经派人来催了。

    “这有什么?有种族歧视的品牌趁早倒闭,它是吗?”伊实在一层四处巡视,为了不分心,撂下一句:“Anyway,Igottago.”便挂了电话。

    自动扶梯像一根麻花那样拧了六层,伊实一层一层兜绕,终于在六层的卫生间前捕捉到了那张熟悉的侧脸。

    她细长的脖子埋在高领针织毛衣下面,黑色头发用一个琥珀色夹子盘起,和他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包括但不限于餐厅的揽客吆喝、几张菜单以及黑白蓝新时代三原色口罩。

    五年,五年见得这一面,守口如瓶快萎缩成没出息了啊,穆里斯。伊实心跳如疾风经过竹林,沙沙作响,脚下这座城市重新变得陌生,因为他眼前有更加亲切的归处。

    伊实迈出步子,风衣一角擦过路人的裤腿,雾和雨早就干了,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她对着玻璃涂口红,上下唇贴合抿了两下,然后戴上口罩,低下头牵起了一个小男孩的手。

    Ababyboy?

    伊实猛地站定,疆域骤缩,愣愣地未顾及左右,被撞开一小步,耳边传来一声倥偬的“不好意思”。

    男孩踮起脚尖向她张开双臂,她蹲下去将她抱起,影子一大一小印在玻璃上,头靠着头,脸贴着脸。这让伊实突然意识到,五年不仅仅是简单的数字。

    他此刻的心情无法言说,只是,他想起来,视频里的穆里斯一帧一帧挑出来的时候,都是模糊的。一直以来他只顾着猛冲,从未思考过,难道说陷入沼泽的人,其实是他吗?

    “B09,请您用餐啦。”

    广播发出冷冰冰的叫号电波。

    “B09,请您用餐啦。”

    直觉拉扯穆里斯往身侧瞧,可除了哗哗的水流声没什么特别的。怀里的谦宝小手一指,开心地喊:“妈妈!”

    穆里斯拍他屁股:“你妈妈等会儿拿你当擦手巾,你就哭,知道不?”

    谦宝依旧:“妈妈!”

    阿吉甩着湿漉漉的双手走过来,果然拿儿子当擦手巾,抹得干干净净。

    “走吧老板,是不是到咱们了?”阿吉说。

    穆里斯心中那股瘙痒的劲儿挥之不去,便道:“叫到咱们的号了,你和他们先进去,我等会过来。”

    “啊,那我等你一会儿。”

    “不用,我刚刚好像看见了一个以前认识的人,我瞄一眼。”

    “好吧,那我们先点菜咯?”

    “嗯。”

    轻易被一抹漏洞百出的余光勾走,就一位创业人士来说是可耻的。好在穆里斯本就是用零七八碎的东西拼凑起来的散装创业人士,在走廊里乱跑不算丢脸。

    哪儿去了呢?她明明瞥见了一模一样的身型,一模一样的磁场,不会是臆想症已经严重到在那么多灯光的照耀下还能耀武扬威了吧?

    算了,算了。

    穆里斯往回走。

    她数不清对伊实的幻想体说了多少次“算了”,又多少次燃起希望自私地想把这个人从地球的另一端传送到眼前。

    因为理亏,她连煽情都有一种罪恶感。

    她只敢偷偷地想,深更半夜偷偷地想,想世界上有个伟大的发明家,发明出哆啦A梦同款的任意门,最好是任意床,睡一觉醒来就到了想去的地方,爱的人就在身边,做的任何一场梦都是美梦。

    那个发明家就叫做“臆想症”。

    火锅噗噜噜冒泡,工作室所有成员围在一起,两口锅应付七双筷子,中间还有一个儿童椅,算半个筷子好了,热胀冷缩的原理也应该适用在锅的直径上才对。

    “煮好了赶紧捞走啊,不赶趟儿了快。”

    “你一浙江人胡说什么东北话山东话的。”

    “别介。”

    “装!”

    “老板,你要牛肉不要?”

    浙人提溜起一块熟肉送到穆里斯的碗里。

    “她都没说话,你强买强卖啊!”阿吉说,一边给儿子擦嘴。

    “谦宝不也没说话,你也强买强卖啊!”浙人反驳道。

    “你看他。”阿吉摆出牛粪拉大马路上的表情。

    穆里斯把碗递过去,“给谦宝吃。”

    谦宝不知道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走在了食物链顶端,只会傻乐。

    阿吉冲浙人哼哼,把一片好心塞进童言无忌的胃里,她问穆里斯:“找到那个人了吗?”

    “谁啊?”有人问。

    穆里斯久违地分不清现实和虚幻,沉吟片刻,说:“没谁……前男友。”

    “哇……”听取唏嘘一片。

    比店里的招牌菜更惊艳的来了,那就是老板的感情生活。

    年初步入29岁的那天,穆里斯就已经对他们的旁敲侧击做过实在的解释,涵盖起来四个字:不婚主义。

    她亲自把关招揽的成员各有特长个性迥异,但都有一个共同点,好沟通。体现在允许各种小动物出现在工作室而没有一个人赶走它们,螳螂蜥蜴花栗鼠,不过后来谦宝来了之后别的动物就不来了。

    所以不婚主义的老板算什么,不孕不育的螳螂才是闻所未闻。

    理解是一回事,好奇又是另一回事,没听过前传的瓜子不配进垃圾桶。

    “你最后碰见了吗?怎么说?”他们问。

    穆里斯不动声色地往店门外看,还是被酒渣色的余光捉弄,没见到想见的影子。

    恰好商场放的一首曲子,歌词唱道:

    「如果你爱我,

    你会来找我。

    你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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