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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发梦蜉蝣》 30-40(第14/23页)
不上常来常往,说疏远倒也不算全无交集。
并且在数次无意而零散的聊天内容中,林晋慈得以知道,傅易沛只知道她的外婆。
他的爷爷只对他说过两家结缘的起因——以前特殊时期,家里被砸被毁,潦倒得吃不上饭,是巷子东的季奶奶和她先生接济了自己一阵子。
傅易沛不知道她母亲夏蓉读书工作都曾受傅家的恩惠,甚至贪得无厌,私借老先生的盛名登报造势,给傅家造成一些麻烦。
外婆对夏蓉说,人家几代书香的体面人家,不说不代表心里不计较。
大概是觉得她的母亲太不体面,所以没跟孙子提这样的事,林晋慈可能也是讲究体面的人,所以也不曾主动告诉傅易沛那些他不知道的部分,她稳住自己,只在心里庆幸,事情已经过去很久。
只要她把傅易沛藏好。
崇北和宜都就会像两个彼此隔绝的世界,即使她得到一个这样好的东西,也不会有人来破坏。
坐在副驾驶的林晋慈觉得自己很笨,怎么能只想着把傅易沛藏好,却忘了,她自己也是不应该随随便便出现在傅易沛的长辈面前的。
如果时间可以回到几个小时前,林晋慈会在傅易沛劝她来章家吃这顿饭的时候,想尽办法拒绝,或许她此刻不会这样忧患。
这顿饭吃下来,也并不是一无所获。
傅易沛似乎很高兴,比来时还要高兴一些,对林晋慈讲起他小时候说长大想要当导演时,家里的反对情况。
“从小我爸和我爷爷都希望我学美术,我这个人特别清楚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所以无论他们怎么诓骗求哄,我都不肯学,中考结束,我爸还是不死心,硬拉我去欧洲飞了一圈,希望能熏陶出我对美术的兴趣,最后是我劝他们放弃,我跟他们说,我真的不能学美术。”
“为什么?”林晋慈心不在焉地问。
“因为会家门不幸。”傅易沛声音里带着浅浅的笑意,“我跟他们说,我都这么大了,别管肯不肯学,起码有一点已经证实——我没有天赋。”
“我爸再怎么努力,这辈子成就很难超过我爷爷,我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达到我爸的水平,一代不如一代,讲出去很难听啊,不如让我跟我舅舅学电影去,要是学出名堂了,就说是我妈的基因好,要是没本事,也怪不到傅家,就说是我舅舅把我带坏的……不过考上电影学院后,我忽然意识到,我以后就算当导演拍电影,应该也很难达到我舅舅那种水平,我不是很喜欢章岩外甥这种称呼,所以平时也不会跟人提,不跟你提,是你本来对电影也不是很感兴趣。”
这些话说完,傅易沛发现副驾驶的林晋慈好像走神了。
“怎么了?”
林晋慈的眼瞳一眨,迟了两秒才连接上现实似的,微偏头,看向傅易沛,又慢了一秒,出声说:“哦,没事,有点累了。”
傅易沛见她是有些疲倦,却又像有心事并不想对他讲的敷衍。
一念之间,几秒前滔滔不绝时充盈心扉的快乐,不知怎么就凭空蒸发一般,他甚至不想去问她刚刚听自己说话了没有。
他尽量去想,可能林晋慈学院里的事情最近比较多,学建筑的的确会比别的专业更累,他需要更体谅。
忍下自己莫须有的情绪,傅易沛将车子开得平稳,安慰林晋慈:“一会儿就要到了,回宿舍早点休息,我晚上就不发信息给你了。”
林晋慈应了一声“好”。
但那个夜晚,没有这样结束。
回到宿舍的林晋慈也没有顺利地休息。
拖着乏力的四肢完成洗漱,林晋慈放在桌上的手机忽然亮起——夏蓉发来消息,说她刚跟小姨打电话,已经知道林晋慈交往男朋友的事。
[交男朋友这种事怎么也不跟家里说一声?你小姨都知道了,我这个当妈的还蒙在鼓里?你觉得这样对?你小姨还明里暗里把我一通说,说得我好像从来不关心自己的女儿,从小到大,吃的穿的,我哪一样短过你?你就非要让生你养你的妈妈这样难堪?]
几行字,还没看完,林晋慈就闭上眼,缓了缓才睁开。
她记得在医院晕厥后的夏蓉醒来,对身为律师的丈夫说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的母亲擅长定罪、惩罚。
林晋慈亲身体会。
她不晓得那起无妄之灾般的意外事故,最终得以私下解决,傅易沛的舅舅是否付出了什么不体面的代价。
屏幕里夏蓉发来的质问信息依旧刺眼。
林晋慈想到今晚那顿饭,想到今晚章岩望向自己的眼神,她不知道这种复杂目光之后是怎样的含义。
想到这许多事之间,错综复杂,甚至她也搞不明白的关联。林晋慈很累,有一股烦躁和恐慌交织的情绪,浪潮一样朝她倾覆过来。
第38章 见川纪Ⅱ牵一只浅蓝色的氢气球
那晚从酒屋出来时,夜色已深,但傅易沛并没有直接回自己的住所,而是报了一处大学城附近的小楼地址,叫司机开过去。
紧闭的铁艺院门内,冬季的花草树木凋敝,的确如林晋慈所说,十分萧索。
傅易沛没有下车,只降下车窗,看了片刻,便叫司机驱车离开。
导航将车子带去了深夜的杏林路,缓缓而行,道旁零星停着几处烫煮煎炸的夜宵摊子,热气腾腾。
有小情侣在崇大的南校门分别,依依不舍地相拥,腼腆羞涩的女生进了校,欣喜若狂的男生则连路都忘了看,蹿到车前,被车灯大照着,回过神对稳稳急刹的车子欠身说抱歉,又挠头笑着走远。
司机觉得好笑:“这些小伙子怎么谈个恋爱傻兮兮的。”
下一秒,后座传来老板的声音。
“你没谈过恋爱吗?”
前面的小吃车正掉头,横在路当中,车子只能被迫停下,等路况疏通,司机闻声,朝后座扭头,看了一眼笼罩在昏暗光影中的男人。
下车时傅易沛还好好地穿着得体的长款大衣,回来时大衣不翼而飞,身上只有单薄的内搭,刚坐进车厢回暖就打了一个喷嚏。
司机当时忙把纸巾递出去,表情没藏住,应该是被受冻的老板看出来了,自己觉得他也挺傻兮兮的,喝个小酒把外套喝不见了。
据说是体谅原先的老司机年纪大了熬夜开车身体吃不消,才另招了晚班司机,新司机刚到岗,还在实习期。
新工作还没干几天就被老板扣印象分,难免战战兢兢。此刻被老板语气不佳地问话,司机更是小心翼翼地回答:“早结婚了,孩子都有了,恋爱嘛也谈过几个月,从部队出来领导给介绍的,处着合适就领证了。”
“那你大概没真正地谈过恋爱。”
“这恋爱还有什么区别吗?我也是觉得我老婆好才跟她结婚的。”
傅易沛视线像不温不凉的水,朝车内的后视镜直望过去:“你抽烟吧?”
新司机一怔,显然慌了。
因白班的老司机跟他交代工作细节时,着重强调过傅先生不抽烟,也不喜欢车上有烟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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