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姝色: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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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觉得他胸膛虽暖,可周身那股凛冽气势,却让她有些发怵。

    尚盈盈偷偷抬眼,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晏绪礼神色。

    只见他方才还含笑的眼底,此刻已是一片沉静,甚至……还带了点儿不易察觉的郁色。

    晏绪礼似乎不大高兴?

    可这又是为何?难道是因为卞采女的事儿?

    不像。

    这模样儿尚盈盈见过,好似每回都是冲着她来的。

    尚盈盈心里七上八下地琢磨着,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绕着晏绪礼衣带打圈儿:

    “皇上,您这是怎么了?”

    尚盈盈嗓音放得又轻又软,带着点儿试探意味,心里还忍不住直委屈。

    好不容易再见着面儿,皇帝却又对她冷脸子。莫不是出去一趟,发觉有她没她一个样儿,便对她歇了心思?

    “可是嫔妾哪里惹您不快了?”

    尚盈盈轻轻从皇帝怀抱里退出来,垂着眼睫呢喃道。

    晏绪礼没说话,只静静凝注着尚盈盈。目光深邃复杂,像是要将她心底看个通透。

    半晌,晏绪礼展臂将尚盈盈重新圈回来,嗓音低哑地问她:

    “行宫里闹出那样大的动静,为何不遣人去知会朕一声?”

    原来是为着这个,她还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呢。

    尚盈盈心里头忽上忽下,总也挨不着地似的,闻言才稍稍安稳些,偏头靠在皇帝肩上。

    “不过是些上不得台面的阴私伎俩,嫔妾自个儿就能料理干净,何苦劳您分神应付?”尚盈盈轻松笑道。

    听着尚盈盈轻描淡写的语气,晏绪礼眉头却蹙得更紧,非但没有被安抚,眼底沉郁反而更浓重。

    “若有万一呢?”

    晏绪礼沉声反问,恨得直想掐她腰间软肉,却到底舍不得,只叼着她耳垂轻轻吮咬。

    尚盈盈忽而哑然,闷闷地垂着脑袋,把颈子递上去,任由晏绪礼吻咬着宣泄不安。

    过了一会儿,腰腹间便酸痒酥麻起来。不论是心还是身子,她皆对晏绪礼想念得厉害,不由羞耻地抬手遮脸,撤身儿欲逃。

    只觉自己被皇帝牢牢拢覆住,浑身上下都沾满了龙气儿,尚盈盈小声嘟囔起来,语气却不自觉地弱了几分:

    “哪儿有那么多万一呀?嫔妾一个人料理这些事儿,早就习惯了,顶多吃点儿苦头,不会有性命之忧……”

    深宫里头当奴婢的日子,原就不是给人过的。众人只道她如今风光,谁知她从前什么苦水没咽过?什么腌臜气没受过?

    忍一忍,熬一熬。再难的日子,也能靠自己捱过去。

    约莫也就进宫头一年,她受罢委屈还会咬着被角淌眼泪。后来眼泪流干了,第二日起来,照样该做什么做什么。那些个刁难,只当是风过耳,不往心里去。这世道谁不是咬着牙在活?若真计较起来,倒显得矫情。

    “嫔妾又不是什么金枝玉叶,打小儿在泥里滚大的,难道还怕这些?”

    尚盈盈眼眸弯弯,凑上去亲吻晏

    绪礼唇角。她是个很懂知足的人,眼下一切都很好,又何必困于过去呢?

    见晏绪礼不作声,尚盈盈以为他不信,只好软声解释:“皇上且放宽心便是,嫔妾和旁的娘娘不一样……”

    “那朕呢?”

    晏绪礼喉间滚动,蓦地打断尚盈盈所言。

    攫住那双迷茫无辜的眸子,晏绪礼扶住她瘦削双肩,认真发问:

    “盈盈,你若有个闪失,又叫朕怎么办?”

    第49章 第49章咱们什么时候能要个闺女……

    谁能料想,世上竟会有人为她悬心至此?更何况说出这话的,还是杀伐果决的万岁爷。

    尚盈盈只觉心尖儿上遭人掐了一把,愕然抬首,正撞入晏绪礼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晏绪礼紧紧盯着她,眼窝子里翻着滔天的浪。其中有后怕、担忧,甚至恼火。但最扎眼的,却是那藏不住的情意。

    见此情形,纵是铁石心肠也该有所动容,更何况尚盈盈素来是个心软的主儿。

    到底舍不得泼皇帝冷水,尚盈盈极想说句软和话儿。可无奈她舌头打了结,最后吐出来的,只剩下干巴巴一句:

    “嫔妾往后定会多加小心,不叫皇上担忧……”

    话一出口,便见晏绪礼眉眼间透出懊丧神色,活像使出十成力气,却还是扑了个空。

    察觉好像没说到皇帝心坎儿上,尚盈盈顿时咬住舌尖,生生把后半截话咽回肚里。

    晏绪礼沉默良久,喉间滚出沉沉一声叹,倒也不出言责备尚盈盈,只从怀里摸出两样儿物事。

    一件是藏蓝渐褪的方胜络子,显见是他生母留下的念想;另一件红艳艳的,可不正是此番去裕陵前,尚盈盈新赠他的同心结?

    指尖摩挲着红绳结扣,晏绪礼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当年母后骤然离世,最后留给朕的,便是这亲自打的绳结……”

    尚盈盈心头猛地一揪,这枚同心结原是她随手编的玩意儿,未曾想过许多。

    如今听晏绪礼这么一说,尚盈盈方才意识到,她或许又无意中碰触了皇帝的忌讳。可晏绪礼竟没发火儿,仍是贴身收着,倒像得了什么稀世宝贝一般。

    见不得那金尊玉贵之人流露这般情态,尚盈盈慌得去搂晏绪礼脖颈,急忙赔罪:

    “皇上恕罪,嫔妾不是故意的……”

    “你这狠心的小冤家。”

    晏绪礼突然将尚盈盈箍进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把她揉进骨血,恨声道:

    “是不是也打算编个结子搪塞朕,转头就叫朕再寻不见你?”

    听得这话,尚盈盈鼻尖蓦然酸楚,忙从皇帝怀里挣出半寸,捧住他脸庞道:“万岁爷仔细瞧着嫔妾——”

    尚盈盈眼波里漾着水意,字字认真地许诺:“嫔妾对天发誓,嫔妾既送您同心结,便是把魂儿也一并拴住了,绝不动离开您的念头。”

    话到此处,尚盈盈犹嫌不够,竟信誓旦旦地说:

    “您若是嫌晦气,嫔妾现在就收回来。”

    说着,尚盈盈当真伸出手指,欲从晏绪礼掌中夺走同心结。

    要知道尚盈盈素来是个没章法的,甭管前头说得多好听,后头忽然就能拐到岔路上去。好似那没笼头的马,说跑偏就跑偏,冷不防就给人一蹄子。

    不知怎地忽然就要遭收缴,晏绪礼险些没绷住想笑,赶忙侧身一躲,把同心结塞回怀里藏好。

    未免神情露馅,晏绪礼按住尚盈盈捣乱的手,将她死死按回心口,仍装作伤怀失意似的。

    这等扮可怜的鬼伎俩,晏绪礼素日最是嗤之以鼻。但如今为把这小祖宗哄到手,晏绪礼竟恍然觉得,脸面和鞋垫子也没什么两样儿!

    横竖在自家媳妇跟前,要那劳什子天家威仪作甚?倒不如学市井汉子,死皮赖脸些,反倒能讨得几分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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