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海岸[熟男熟女]: 5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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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栩懒懒地后靠向椅背,抱起胳膊,眼底闪过一丝暧昧的笑意,“主卧那张意大利定制的大床……我也很熟悉呢。”

    她故意拖长尾音,指尖轻轻敲着手臂,“特别是那弹簧的弹性。行简总说,和我躺在上面时——”

    “需要我提醒你,你的丈夫半小时前刚刚去世了吗?”杜思贝沉声打断宁栩。

    “宁小姐,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宁栩冷笑着耸了下肩膀,“我想嫁的从来就不是陈行易。”

    “哦,可我对你的私人生活毫无兴趣。”杜思贝站起来。

    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虽然那只是冥冥中一种潜意识,但杜思贝知道自己此次来美国,她心底深处最害怕的是什么。

    她快步离开那条长椅。

    “你确定不留下来听我说完?”宁栩的声音从身后追来,在喷泉的潺潺流水声中格外清晰。

    “在美国,丧偶后婚姻关系自动解除。”宁栩压根不在乎杜思贝是否回头。

    她踩着红底高跟鞋,一步一步走向杜思贝的背影,脸上笑容的阴影愈发幽深,“——所以杜小姐,我们现在是公平竞争关系哦。”

    “你可以试试。”

    没有想象中的愤怒。杜思贝平静地意识到,从巴厘岛那场婚礼开始,宁栩就把自己视为情敌。那她呢?仅仅听到陈行简说出宁栩的名字,她就如临大敌,一路跟来美国。

    难道她真的不好奇,陈行简对初恋女友还残留多少情意?

    他曾经为这个女人发疯,不惜把亲哥哥打进医院。可他对曾经伤害过自己的人,对曹勇,陈行简一直表现得出奇冷静。

    爱究竟是疯狂,还是克制?

    杜思贝眼前一阵发白。

    就在这时,宁栩上前一步扯住杜思贝胳膊,长指甲深深掐进肉里。

    她显然被杜思贝说的那几个字激怒,喷泉的水珠溅落在她扭曲的面容上,将睫毛膏晕染成狰狞的痕迹,“让我试试,你算什么东西?”宁栩凑到杜思贝耳边,忽然又呵出娇嗔的笑意,咬字轻轻黏黏,挑逗着对方本就不坚固的尊严:

    “炮友就是炮友啊,永远当不了正妻。”

    杜思贝听见自己的呼吸一下子变重。

    她极力控制住自己,才没有一巴掌扇向宁栩。

    “放手。”她的声音原来可以这么沉,像在地表深处涌动的岩浆。

    宁栩看着不远处,正在推婴儿车的白人妇女。她笑嘻嘻地,“不放,你能把我怎样?”

    “我最后说一遍,放手。”

    “你真无趣。”宁栩啧啧感叹,伸手去掂杜思贝下巴,“我一直想不

    通,行简怎么会喜欢你这种——”

    闷闷的,咚的一声响。

    刹那间,周围散步的人全都看了过来,那个推婴儿车的妇人捂嘴惊呼,“God,whatsshedoing!”

    宁栩的话没有说完,杜思贝就忍无可忍地推了她一把。

    即使事后多次回忆,杜思贝都无比肯定,那个瞬间她根本没用多大力气。可她实实在在看到宁栩接连后退了几步,像个摇摇晃晃的婴儿,跌坐在地,后脑勺撞到喷泉池尖锐的黄铜边沿。她最后指了杜思贝一下,不省人事地陷入昏迷。

    ……

    陈家人很快得到消息——陈家刚丧夫不久的儿媳,在楼下与人争执时被狠狠地推倒在地。

    儿媳醒来后,苍白的指尖微微颤抖。她攥住床边人的袖口,气若游丝:“别怪她……是我自己没站稳。”

    寂静的急救室里,只有仪器间或发出“滴——滴——”的冰冷声音。

    杜思贝靠墙而站,盯着宁栩从条纹病号服里伸出的手。

    那只手从陈行简的袖口移动到他骨骼分明的手腕,握住,撒娇般晃了晃,“行简,你别担心我啦,我真的没事。”

    女人嗓音甜腻,却像猫爪挠过杜思贝心上。她痛苦地闭上眼睛,就听陈行简说,“诊断单确实显示,你连轻微脑震荡都没有。”

    病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是他起身时压到的,“既然没事,以后就别再玩这种把戏。”

    感觉有些奇异。杜思贝睁开眼时,视线微暗,陈行简的掌心忽然覆上她脑顶。她下意识往后躲,却被他更重地揉了揉脑袋。

    他站在杜思贝面前,逆着光,长睫毛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让你久等了,我们回家吧。”他声音温柔。

    病房里有个人呼吸一沉,但显然不是杜思贝。

    出了房间,杜思贝恶趣味地想,宁栩当时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她真应该拍下来。

    犹自高兴了一路,杜思贝没发现前方的陈行简走得越来越慢。她心里有种纾解的快意,挽住陈行简胳膊,仰头对他傻乎乎地笑,“陈行简你真好。”

    两人走进夜色里的停车场。

    夏夜的草丛里,虫鸣声此起彼伏,陈行简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我哪里好……怎么会有人觉得我好。”

    这时对面射来一道刺眼白光,一辆车驶过他们身侧。

    杜思贝便错过了陈行简那句低语,自顾自地说,“宁栩摔下去那一下快把我吓死了,你知道吗,我压根没使劲碰她,是她自己……”

    “贝贝,我现在可以不讨论这些吗。”陈行简淡淡地说。

    他的口吻那么轻柔,不是严厉的打断,而近乎一种温顺的祈求。

    杜思贝张着嘴,愣了愣。

    “对不起。”她低下头说。

    “我先送你回鸟街吧。”陈行简好像在夜风中叹了口气。

    他摁动车钥匙,一片黑暗中,有辆跑车闪了下蓝光。

    杜思贝捏紧他胳膊,“你不跟我一起回去?”

    “我想一个人……”

    陈行简显然想说“我想一个人安静待会儿”,但目光触到杜思贝带着期盼的眼神时,他硬是拙劣地改口说,“——给我哥收拾一下东西。”

    遗物两个字太痛,陈行简说不出口。

    杜思贝安了点心,为了表现自己是个大度的女友,她松开陈行简,冲他笑道,“我打车回去就好啦。你一个人去哥哥家,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很久以后,杜思贝回想起这一夜,常会感到深深的怅然。她爱的人失去了至亲,而她竟然没有多问一句,你确定不需要我陪吗?

    再强大的人,也会有脆弱的至暗时刻。在这漫漫长夜,男人坚固的心裂开缝隙,她不去修补,就会有人趁虚而入。

    夜已深,陈行简开车来到陈行易位于市中心的海景公寓。

    他解开密码锁,开门,潮湿温润的海风扑面而来,竟将疲倦至极的身体一点点唤醒。

    家里没开灯,阳台门却大敞着,那一层乳白色的轻纱,如云似雾,在夜晚的客厅里飘来荡去。

    月色皎洁,纱帘婆娑起舞,像极了女人曼妙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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