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臣他死不悔改: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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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文德殿门前跪了三十六名大臣,联名上书求陛下收回罢相旨意……”

    元琢正张开手臂任内侍更衣,语调波澜不起道:“朕知道了。”

    徐公公偷偷抬眼望了他一眼,见他神情平静,不敢再说什么,悄然退下。

    辰时一至,文德殿外钟鼓齐鸣。

    三省六部、群臣百官依序入殿,许多人一夜未眠,眼下尽是青黑,神情却比往常更为肃穆。

    昨夜京中官署、私宅灯火通明,无数人往来奔走,暗中打探、私下议论。

    谁也不清楚罢相风波是陛下与宰执的权斗,还是俩人联手要肃清朝堂。

    但无论真相为何,今日的“公投罢相”,都已箭在弦上。

    有人早早站队,誓死追随顾相,也有人左右权衡,举棋不定。

    但最终,即便是对顾怀玉心怀怨怼之人,也不得不承认——

    大宸如今离不得顾怀玉。

    战事在即,若宰执之位空悬,朝堂必乱。

    更何况放眼天下,除他之外,无人能镇得住这龙案前的风云。

    于是千般私怨皆被按下,权力之争终究要让位于江山社稷。

    顾怀玉入朝为官十年,从未踏足过文德殿。

    从前是忙着替睿帝擦屁股,天南地北地奔波。

    后来做了宰执,更是连喘息的时辰都没有,案头永远堆着批不完的折子,手里永远攥着处理不完的急务。

    连一刻钟都要掰成两瓣用,哪还顾得上这些虚礼?

    今日不同。

    顾怀玉一踏上玉阶,全殿的目光已被他吸引。

    没有那一袭朱红色蟒袍,没有金丝印绶,连官帽都没戴。

    只一袭素白衫袍,腰间悬一枚青玉,墨发半挽,一根素银簪斜斜固定,倒像是哪家偷溜出来踏青的贵公子。

    殿门前的侍卫都瞪圆了眼。

    顾怀玉对满殿惊诧的目光视若无睹,径直走向殿心那把紫檀太师椅。

    那是专为他设的。

    他拂袖落座时,衣摆如流云铺展,倒比龙椅上的元琢更像这殿宇的主人。

    董太师当即朝秦子衿使了个眼色。

    秦子衿当即会意,袖中弹劾奏章又添一条: “藐视朝纲,白衣面圣,大逆不道!”

    裴靖逸立在武官队列里,身形尤为扎眼,他与顾怀玉一道来的,今日一早便见到顾怀玉这副装束。

    这便是顾怀玉所说的“天机不可泄露?”

    他眯着眼眸,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御座之上,元琢搭在膝盖的双手攥紧,若无其事地向司仪官点头。

    钟磬一响,朝会伊始。

    元琢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开口:“众卿可有本奏?”

    钟磬余音尚未散去,满殿死寂,无一人开口奏本。

    文武百官垂首而立,目光却在龙椅与太师椅之间来回游移——

    所有人都在等着天子抛出那柄悬了一夜的“罢相”之剑。

    但谁也未料到,殿上的天子忽然站起身来,淡淡然道:“既无本奏,那便退朝。”

    “啊?”

    满朝文武齐齐抬头,脸上写满错愕。

    不是说好今天投票罢相的吗?

    这又唱的是哪一出?

    董太师到底是老姜,趁着元琢还没走,反应迅速地出列,拱手高声道:“陛下!”

    “陛下莫非忘了,昨日中书门下与枢密三省已奉旨筹备公投,拟于今朝对宰执之任罢行议——”

    话还未说完,元琢一记冷冷眼刀甩过去,董太师便戛然而止。

    “哦?”

    元琢似才想起这一桩事,敛袖落座,看向顾怀玉时却换了副温软语气,似是恳求般道:“顾卿,如今战事在即,此事不如容后再议?”

    这场景着实滑稽,罢黜宰执的公投,竟要宰执本人来决定议不议?

    顾怀玉瞥他一眼,心里无奈叹气,小畜生该狠的时候狠不下心。

    他轻轻摇头,“君无戏言,既然陛下说今日公投,那便今日投。”

    元琢掩在袖中的双手再一次握紧,冷冽目光不着痕迹地剐过董太师,用力地一咬牙根道:“好,那便公投。”

    话音落下,侍从们鱼贯而入。

    两名太监抬着一张墨色漆案置于殿心,另有数名太监捧着青玉签筒依次入列。

    签筒内皆是刻有百官名讳的象牙投签,笔直洁白,尾端尚未染色。

    每人持其名签,以朱砂笔画“○”或“×”,○为留任,×为罢黜,投入铜炉后,由三司使当众唱票定夺。

    大殿内气氛霎时一凝。

    众官循名取签,脚步声杂乱,却无人敢言语。

    就在此时只听一声暴喝传来,震得殿梁微颤:

    “取什么签?!老子就是不投!”

    严峥一脚踹翻签筒,象牙签哗啦啦洒了一地,“要罢相?连老子也一块罢了!”

    武将队列轰然炸开了锅。

    “就是!凭什么投票罢相?相爷做错什么了?为什么要罢他?”

    “我就在这看着,谁敢投罢相,我把谁脑袋拧下来!”

    “相爷要是走了,让谁来统我们?!让董太师来?他敢上阵杀人吗?!”

    呼啦啦一大片人扑通跪地,有人声嘶力竭,有人哽咽大哭,跪地叩首如雨。

    殿上顿时乱成一片,喊声震天。

    “罢谁都行,不能罢相爷!”

    几名太监脸色惨白,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连劝都不敢劝,只能磕头求平息。

    元琢却是微微一笑。

    另一侧,顾党文官站作一团,沈浚负手而立,目不斜视。

    魏青涯笑得悠哉,低声对他说:“你瞧瞧,人家多会表忠心,这些武将可真不傻。”

    此刻正是“拉票”的好时机,一旦等签子投入铜炉,木已成舟,说什么也没用了。

    于是董太师与秦子衿对视一眼,方才董太师已出过风头。

    秦子衿便代恩师出列,慢条斯理地向殿上一拱手,“启禀陛下,臣有本奏。”

    元琢脸色霎时阴沉,眼底压抑着怒火,却不得不说:“准奏!”

    秦子衿神色肃然,从袖中抽出一卷密密麻麻的奏章,长及三尺,缓缓展于手中,朝前一步,朗声启奏:“臣弹劾顾怀玉十一大罪——”

    殿内众人俱是一震。

    连地上跪哭的武将们也一下子愣住了,像是被人拎着后颈冷水泼醒。

    “一曰,擅改祖制,毁太祖遗训,授武将参政之权,乱纲纪;

    二曰,独揽军政,不奏不请,专权跋扈;

    三曰,挟恩专宠,藐视天恩,目无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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