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商·女强: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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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章

    六月初十,明月自固县启程。

    正是一年间最热的时候,炽热阳光尤如利剑,笔直地穿透衣裳,烤得皮肉生疼,继而汗出如浆,又被燥风卷起的尘土糊匀,闷且痒。

    近来少雨,地面开裂,树叶打蔫,远看天地都被扭曲,沿途许多小池塘、小河也干涸,露出底部黑乎乎龟裂的淤泥和焦干的鱼虾。

    太热了,白天完全不能赶路,明月只好昼伏夜出,吃不好、睡不好,一路辛劳难以言表。

    一人一骡于七月初三傍晚抵杭州,次日一早进城,饶是薛掌柜见多识广亦不禁感慨,“你怕不是飞来的!”

    盛夏三伏,简直是在玩儿命。

    如今两人熟了,彼此间少些拘束,明月主动向她讨茶吃,咕咚咚灌下去半壶才狠狠吐了口气道:“走量,我比不得旁人,只好抢新鲜。”

    有失必有得,寻常货色走量如何能有这般厚利。

    说着,明月难耐地扭了几下脖子。

    纵然一路戴着帷帽,依旧挡不住地面返上来的热气,她的脖子和下巴皆被晒伤,近几日开始蜕皮,黑一块白一块,皱皱巴巴十分可怖。汗水滑过掉皮后的嫩肉,细细密密地疼,她几次三番想伸手挠。

    薛掌柜递来一把绢扇,叫人去取薄荷芦荟汁子和药油,“快别抓,当心留疤。用纱布蘸药水按一按就好了,保持干爽,三两日便可收敛。”

    不多时,药汁上来,明月洗了手,照她说的法子按了一回,又往两侧太阳穴上擦了点药油,凉意顿生,舒坦得直吐气。

    薛掌柜帮她扇了几下,“你这样跑,一年下来卖不少呢。”

    这次光湖丝苏绣便要八匹,又要细锦,都是贵价好货,快赶上中等贩子了。

    进货并不难,难的是如何在短时间内销出去。

    这个姑娘的扩张堪称神速,她亲眼见证了对方一步一个大台阶,短短半年多就从几两的碎布头买卖攀升至如今的苏绣、锦缎,着实令人震惊。

    明月将扇子扇出残影,薄荷药油味儿迅速弥漫开来,“买卖不等人,能赚就赚吧,谁说得准以后如何?”

    桌上摆着一只青石小水翁,里头两朵粉荷亭亭玉立,粉蕊怒放,另有一支含苞,衬着两片浓绿大荷叶和几只歪脖莲蓬,分外有趣。

    明月一扇风,那细嫩花瓣便微微颤动,隐隐泛起一点带着水意的清香来。

    见她盯着莲蓬看个不住,薛掌柜莞尔,伸手取了一只给她,“剥了吃吧,莲子脆嫩,莲心虽苦,却是败火良药,吃些无妨。”

    明月嘿嘿一笑,果然剥了来吃,“哇……呕……”

    好苦!

    难得见她这般孩气,薛掌柜被逗得大笑,“细锦最迟明天下午便到,只是苏绣却有些早,少说要七、八日才来呢。”

    “我等不了那么久。”明月皱眉,刚吃过莲心的脸上更皱巴了。

    与赵太太签的“生死状”上若干条款历历在目,她定要八月初三之前回去,否则之前的一切努力便都白费了。

    啧,麻烦了。

    “这样急,”薛掌柜跟着郑重起来,擎着扇子扇了几下,“不好办呢。”

    “正是,”明月摆弄着剩下的半只莲蓬叹道,“言而有信乃商人立足之本,若此次办砸,恐怕就没有来日了。”

    薛掌柜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扇扇子的手一顿,“既如此,你可愿往苏州去一趟?”

    “苏州?”明月瞬间了然,“有何不可?”

    她知道薛掌柜的意思了:虽未到,但算算日子,大略也该得了,只等薛记的人去接货罢了。左右苏州乃返程必经之路,她大可以先去,直接在码头的薛记货船上交割,也不必再回杭州,岂不省事?

    “多谢您了,实在解我燃眉之急。”明月起身作揖,又想了一回,“正好,我还有些事要办,后日一早出发,约莫两日可达,可来得及?”

    当然,最省事的还是直接跟薛记的船去,但事关业内机密,窥探同行渠道乃行业大忌,薛掌柜不至于那般无私,明月也不至于那般无耻。

    况且码头上卖货实在繁琐,需得薛记的人重新开舱、盘点登记,薛掌柜肯如此行事,已是帮了大忙。

    薛掌柜对她的知进退很满意,“好。”

    对合眼缘的人,薛掌柜并不介意顺手帮一把,但对方定要知情识趣,断不可打蛇随棍上、得了便宜还卖乖。

    如此,刚好。

    两人又坐着吃了会儿茶,下头便有伙计来通报,说有贵客到,需薛掌柜亲自接待。

    明月顺势告辞,出门路过书肆,脚步一顿,转头走了进去。

    杭州富贵,许多小姐们也读书,她去时正有几个年轻姑娘与伙计说话,“恁多版本,叫我不知如何取舍。”

    同来的几个女孩儿也叽叽喳喳议论起来,声音清脆,透着股无忧无虑的鲜活气。

    伙计便一一翻与她们瞧,“单论装订之法便有蝴蝶装、包背装和线装之分,各有千秋。再有内页刊刻,姑娘你瞧,这是官刻,好纸好墨,排布整齐、字迹清晰,多放几年也不褪色,封皮乃荷叶皮纸,略沾水亦无妨。官刻亦有两个版本,一白本,一带大儒注释的,价格么,自然贵些,前者要五两,后者七两。”

    明月也凑上去瞧,跟着学了一手。

    做买卖嘛,不一定遇到什么人,倘或来日有文人做客人,自己却对书画之流一窍不通,总归不好。

    那几位女郎低声议论一回,大约是觉得贵了,迟迟不开口。

    伙计见状又打开另外几本,“这是私人书坊刻印,排布么,自然不如官刻齐整,字迹也小,纸张和墨水不过平平,封皮亦无甚好处。不过看都是一样看的,卖得也最多。”

    真是一文钱一分货,明月这个不懂行的都能一眼看出好坏:

    最贵的纸张厚重,翻之铮铮有声;字迹宽大整齐,阅之心旷神怡;每页还单独留出写批注的空白,看着便舒心。

    反观便宜货,为节省成本,纸张甚薄,且质地并不匀称,又恨不得一页当三页用,蝇头小字密密麻麻……

    几位姑娘挑了两本中等的,合计三两九钱八分,蝴蝶般翩然离去。

    见明月没走,伙计又笑着上前招呼。

    明月难得扭捏,“我认字却不会写,该从何处下手呢?”

    买卖做起来之后,需要落款的地方越来越多,可是她根本不会写。

    那书肆伙计并未瞧不起她,温和道:“姑娘以前可曾习过?”

    明月摇头。儿时她跟先生念书,还没念到需要上纸练字呢,先生就被继母辞退了,压根儿没入门。

    “平时我也用木棍在沙土上练,可是到了纸面上还是不成。”明月沮丧道。

    “那自然是不成的,”伙计温和笑道,“木棍是硬的,毛笔是软的,沙土不会晕,不会破,又怎么能一样呢?”

    他想了想,耐心道:“我想你练字定以务实为要,既如此,那些花哨卖弄便一概不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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