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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臣妻》 50-60(第7/1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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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湄被迫半踮起脚,被勒得快要窒息。
她不得不张嘴吸气,却吸入了一股浓郁的沉香。
他嘴唇张合,神情是宋湄想不到的惊讶与脆弱,声线也有些抖。
他目光向上,定定地看着她。
内侍悄然退后。
但,他只退出两步,萧观便已恢复了平静。
“不是颂宁。”他轻声说,“颂宁从来不穿这样的衣服。”
翡翠衣、石榴裙。
“是你啊。”他恍然,略有些不屑地笑。
内侍已经快走出房门。宋湄来不及细思萧观话中的深意。在萧观这个堪称和煦的笑里,她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察觉到她让霍玥和宋檀都无言以对的妆扮,竟然根本没有让萧观见色起意。
但她不能就这么回去!她决不能——
“殿下。”宋湄俯身打开食盒,捧出青瓷莲瓣碗,趋步至榻边跪坐,“请……用醒酒汤。”
她双手伸出去,脸却没有按规矩垂下,而是仰起来,直视着萧观,求他看她。
到了这般地步,她唯一能仰仗的武器、求活的武器,也只剩她这张脸。
母亲给的脸。
萧观也的确仍在看她,看这个满面惶然、哀求,眼里却燃着决绝的火焰的女人。
“你是——”他思索了片时措辞,“宋檀的人。”
宋湄无法否认。
当然,萧观当然会知道她已是妇人。下午她来送消息,萧观当然清晰地看见了她的妇人妆扮。或许还有宋檀在旁忍怒,更是明显的提示……即便没有,猜出她是“谁的女人”也十分简单。
“是。”宋湄说,“今日之前,是。”
今日之后,即便萧观不要她,即便,她还是要回到霍玥和宋檀的身边虚与委蛇——
都是肉体凡胎,怕什么。
大不了鱼死网破,怕什么。
还会比上一次更坏吗。
萧观发现她的眼神变了,变得很平静。平静中带着些许疯狂。
这是某些自知将死却还挣扎求活之人才会有的神情,他认得。
他皱眉,接过醒酒汤,随手放在一旁。
无声的对视。
萧观再次伸手,揽过面前这个女人。
宋湄顺势向前。夕阳西照,天光黯淡,六哥的神色不复在阿娘爹爹面前时的平和,仍是这一年来的沉郁。
萧观的手与她的肌肤只相隔两层衣料,手心的热度几乎毫无损耗传到她肩上,他的脸与她亦近在咫尺。
在暗夜里近看,这真是一张英姿灼然的面孔,只是几乎瘦脱了形状,所以,才会在午后的晴朗下,更显出锋利的无情。
现在,那双寒星一样的双眼收敛了锋锐,只带着醉后的朦胧,仔细打量着她,宋湄的四肢五官,却似冻住了一样发僵。
这理应将是一个春意无边的夜晚,她该用自己的身体使萧观快活。可她的心走出来了,躯体却好像还停留在那个冬夜。她不知道现在是该进还是该等,其实,她从未在床事上得到过快乐,也根本就不懂怎么让人快活——
“康国公府一家废物,”萧观蓦然开口,“宋檀自诩‘玉堂人物’‘风流君子’,竟不知怎么让女人快活。”
宋湄瞪大了眼睛。临华殿屋檐投下的金色阴影里,萧观停下了向前的脚步。
他左手抬起,虚扶住妹妹的头顶,垂首看向她,眼中很明显浮现出几分无奈,声音仍带着些许沙哑,却没有酒意:“不是为她。”
“我猜也不是。”
六公主眉心一松,顺手就拂开了兄长的手臂:“我还以为你转性了呢:再是让你心动的人,她是康国公府出来的,怎么也不至于这就让你神魂颠倒了。”
她顺着就问:“那你是干什么来?”
“来向父皇请罪。”萧观越过妹妹,迈入殿中。
这回答让六公主怔了片刻。她回过神,忙跑起来追上去,侍女们也都围随了上来。
爹爹和阿娘就在屏风里坐着,再想细问六哥什么也来不及了。六哥的腿又太长,这会步子迈得大,一步几乎能走她一步半。都是娘生的孩子,怎么她就不能长得和六哥一样高——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六哥竟要向父皇请罪,他请什么罪?
虽然她期盼六哥早日从小嫂子的仙逝里走出来,可她想象不出,六哥像那些人一样,肉麻恶心虚情假意和父皇哭来扶去的样子——
“父皇、母妃。”走到帝妃面前,萧观干脆利落地下拜,“儿臣因私事犯夜,本应早来请罪,又怕再因私事惊扰父皇政事,故此来迟。”
他一身玄衣,拜下如崖边乌木倾倒,把皇帝和云贵妃都震得一惊,相视皆只见对方面上的茫然。
待他说完这番话,皇帝才恍然点了点头,面上露出欣慰的笑,半弓着腰起身,亲自拉他起来:“原来是为这个!这算什么!吓我和你娘一跳!不是早就说过,你可以不必守宵禁吗!”
“父皇恩赐,是为让儿臣守大周平安,而非为私事扰乱京中安宁。”萧观站起身,便改回了称呼,“让爹娘担心了。”
“公是公,私是私,这很好。”皇帝坐回去,摆手让他也坐——云贵妃双手虚护着他的腰——又示意六女儿也坐,叹道,“可朕殚精竭虑,不也是为你们过得好吗?为这一点小事,就请罪、下跪,真是……”
“我也非担忧父皇降罪。”萧观道,“是怕旁人上谏、参劾,让父皇为难。”
六公主重新坐回母亲身侧,同母亲对了个眼神。
待儿子这话说完,云贵妃便笑向皇帝说:“陛下不是还有话要问他吗?我也等着陛下替我问呢。”
“哎!是!”皇帝一想,转了笑,稍向前探身,“你昨晚犯夜,是为康国府送你的人不是?他家送的人好?”
云贵妃和六公主都紧盯着他们。
承受着父母和妹妹的目光,昨夜那双决绝的眼睛浮现在萧观眼前。
他顿了顿,不知是顺着自己的心意,还是满足父皇的期待,说出一声:“还算不错。”
云贵妃悄悄放松了肩膀。
六公主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那个死于非命的、双眼亮如星辰的女孩儿,还有杀了她的另一个女孩儿。
“那就好,那就好啊!”皇帝连连点头,语气里都透着欣喜,“我就说,天下哪有过不去的坎儿?到底是你皇祖母的娘家。那丫头是太出格了些,没了也就没了,当初就不该选她做王妃!可总不好一辈子不理他们。他家既然懂事,你也——”
他声音放轻,看着儿子的眼中多了些许试探:“你也……该放下就放下了吧。”
“是。”萧观应声。
萧观的手指抚过她下唇,带起一阵不可忽视的酥意。他笑了笑,放她在榻上,起身拿过康国公府送来的一条锦被,对窗外挥了挥手。
铁甲声有序远去,是亲卫们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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