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嫁疯骨: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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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可他从不在外人面前这般,后来有人来了,她却还是那副惊慌失措的样子,便引起了沈照山的惊觉。

    于是他问了崔韫枝两个最简单不过的问题。

    她却都答错了。

    沈照山让明晏光进来给她看病,又激起了崔韫枝不满的反抗,但她活蹦乱跳的时候尚且挨不住沈照山一臂之力,更遑论这病恹恹的样子。

    男人一手便将她摁回了被褥里,只露出个脑袋来。

    “愣着干什么。”沈照山很显然也没有想到是现在这个样子,他神色间有些烦躁,动作却收了许多戾气,怕真把现在这个身体不大好使、脑子也不大好使的小殿下弄坏了。

    “夫君……夫君……你不要走,我、我害怕。”崔韫枝兴许是发现自己一喊这人夫君,挟制她的臂力就要松懈几分,于是便像找着了个什么锦囊妙计一般,一声一声喊着沈照山。

    灯火有些昏暗,看不清沈阎王的面色,明晏光生怕他一句“我不是你夫君”把个病号弄得更不好,刚要开口阻止,却见沈阎王面色再经几转,最后叹了一口气。

    “我不走,我就在这里,我把大夫叫进来行吗?”

    柔贞殿下现在虽然看起来不是很聪明,但是她似乎知晓“大夫”是什么意思,忙摇头:“不要!我没病!”

    她因为高热刚退,声音还带着几分沙哑,说话也没甚气力,因此每个字都要得极轻,像是在撒娇。

    不再去理会抱着自己腰胡搅蛮缠的崔韫枝,沈照山使了个眼色,示意明晏光进来。

    明晏光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还没回过神来。

    最后还是沈照山千哄万骗,才让崔韫枝安分下来。

    人一直动。

    沈照山看着眼前因为不想把脉而扭来扭去的少女,竟然觉得有些恍惚。

    他皱眉,将崔韫枝摁在原处,恐吓道:“你再动就把你扔出去喂狼。”

    哪儿想到崔韫枝只是不记得之前的事儿了,人却还聪明得很,她将手腕上盖着的帕子往沈照山身上一扔,溜圆的一双杏眼瞪着他:“你净胡说,这儿是人住的地方,方才我还听见羊叫呢,怎么可能有狼。”

    没想到她逻辑还能这么清晰,沈照山十分诧异,他掐着崔韫枝的下巴,看了许久,才堪堪松开,也没说话。

    崔韫枝眼泪的眼泪被他这有些用力的一掐弄得溢出些来,顿觉委屈,嘤嘤呜呜又开始哼唧。

    她不愿意,明晏光也不敢当着她“夫君”的面儿抓人,便只能像个傻子一般愣在原地。

    沈照山方才那一掐,原本是想看看少女是否在撒谎,没看出个什么苗头来,反而把人又弄得不高兴,死活不愿意出来了,他皱眉眯眼,最后想出了一个非常行之有效的法子——

    他一记手刀,将少女劈晕了。

    明晏光简直是目瞪了又瞪,人呆了又呆,最后话头在舌尖酝酿许久,才吐出一句惊叹:“人家方才还叫你夫君呢!可怜见儿的!”

    知道他又要说自己没良心,沈照山打断了他即将絮絮叨叨的话,催促道:“要看赶紧看。”

    明晏光看着晕在床上的少女,又看了眼脸色也不大好的沈照山,不敢再多嘴,只好上前两步,行了个杂糅许多文化的礼,才半掀开崔韫枝一边儿的眼皮。

    一时帐内的时间流动地极其缓慢,沈照山看着明晏光将那放出去的子母蛊收回蛊盅里,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最后他转身,注视着沈照山在烛火照映下犹如铜蜡的面庞和灰蓝色的眼睛,无奈笑道:“其实她这样对你来说不是个好事吗?七殿下。”

    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不会喊着回家,不会想着逃跑。

    可沈照山却并没有因为他的话有一丝一毫的意动。

    “怎么才能治好她?”

    问题回到了最初。

    *

    崔韫枝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有一方很大的池塘,名唤太液池。

    太液池央处层层荷叶拥簇,绿琉璃剪边的玄黑瓦顶静歇于偶露的碧水之上,偶有漆金的檐兽闪过金光,显得静而肃美——“噗通!”

    一块儿不大结实的玄瓦应声而落,跌入太液池中,霎时漾起晃晃荡荡的涟漪。

    “殿下!殿下!哎呦!您小心着点儿!哎呦呦……”

    底下仅仅跟随着的小宫女马上就要哭出来了,他们像是太液池中失去方向的锦鲤儿,随着檐上少女的动作游来游去。

    而这数十道目光的中心,手中正拿着只巨大的春燕风筝,沿着并不平坦的屋檐跌撞向前。

    少女桃粉间嫩芽绿的衣裳被掀开的瓦片勾住,使得她又一踉跄,险些一脚踏空,侧卧着滚下去,急得下面一群宫女一团哄乱。

    她却并不因此害怕,反而捂着嘴坐在屋檐上,指着底下一帮子大汗淋漓的侍从,咯咯笑了起来。

    这是谁?

    为什么看不清面目?

    “笨蛋呀你们是!哎呦,你们可别管我了,去去去,都散开罢!你!你去继续绣你的八珍牡丹图!你!你去继续烧你的错金博山炉!你们可各做各的去,少着央管我,叫我不顺意了,遭殃的还是你们!”

    梦中少女莹白如玉的指尖点过下面几个在奉珠殿服侍的小宫女,佯装小怒,瘪着嘴赶人。

    “哎呦,公主!殿下!您不下来奴婢们怎么敢走呐!您、您可下来吧!”

    其中最前头的那个宫女给一旁还在发愣的小姐妹使了个眼色,叫她快快去喊皇后娘娘来。

    檐上少女听罢此言,立时急了,一起身,带着一串儿瓦片又“丁零当啷”响作一片。

    “站住!你们谁敢去喊我母后!”

    “去!把鸦奴喊过来!让他上来,然后把我抱起来……”

    地下的宫人又开始手忙脚乱地躁动,去寻找那个近来经常跟在公主身旁,十分大胆、完全不像个奴才的鸦奴。

    小公主在屋顶上等得都快睡着了,这胆大包天的奴才才姗姗来迟,他站在金绿丝似的柳树影下,沉默地抬头望着她,看不清面容。

    而柔贞殿下嚣张地站在屋顶,无数大好的光晕氤氲着洒下,将眼前的一切都模糊、拉扯,白光大盛,最后碎成一片又一片的光斑。

    梦里不大有条理,上一秒还是万里晴空的好天气,下一秒立马是淅淅沥沥的雨,一滴接着一滴,一串接着一串,噼里啪啦、密密麻麻地打在数不清的台阶上。

    还是梦中那个少女,她坐在空旷的大殿中央,四周都是同样看不清面目的宫人,她哭得声泪俱下,好一个伤心伤肝。

    “他王隽凭什么不娶我,本公主容貌品性哪儿配不上你王家的高门了!放手!放手!我要去砍了他!”

    说罢,她便要冲出门外去拿侍卫腰间的刀,被眼疾手快的小黄门拦了下来。

    “哎呦喂!小祖宗,您可别!奴才给您磕头啦!”

    全内庭的人都因为这个少女的怒火慌里慌张,接着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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