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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迫嫁疯骨》 40-50(第18/27页)
抬头看向沈照山,那双总似笑非笑的桃花眼里此刻只剩下凝重和难以置信的惊怒,“谁?谁他爹的这么歹毒?这毒失传近百年,一旦入腑,神仙难救!”
他迅速打开随身携带的、一个散发着奇异草药混合气味的陈旧皮囊,里面是密密麻麻排列的银针、小刀和一些颜色诡异的瓶罐。
“必须立刻引毒!拖得越久,脏腑蚀烂得越彻底!”明晏光语速极快,指尖捻起一根细如牛毛、通体泛着幽蓝光泽的长针,“此法凶险,以毒攻毒,需用‘牵机引’强行将‘落雁沙’的毒性从心脉逼至四肢末梢,再放血导出。但……”
他顿了顿,抬眼直视沈照山,每一个字都敲在人心上:“此法霸道至极,会极大损伤她的根基本源。就算侥幸活下来,以后也是个体弱畏寒、缠绵病榻的瓷人儿,寿数……难长。”
沈照山站在榻尾的阴影里,烛火的影子跳跃在他脸上,玄色的大氅仿佛吸收了屋内所有的光线。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双眼睛里的神色又深又沉。
男人目光沉沉地落在崔韫枝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上,她微弱起伏的胸口几乎难以察觉,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像是在消耗所剩无几的生命之火。
“没有……其他办法?”沈照山的声音很低,带着一种被砂砾磨过的嘶哑,并非疑问,更像是一种压抑到极致的确认。
明晏光捏着那根针,指关节用力得发白,眼中闪过一丝挣扎,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带着一种医者面对绝境时的无力与狠厉:“没有。这是唯一能让她活过今晚的法子!下毒的人,根本没给她留活路!这毒就是要她死得透透的!”他语气焦灼,“再犹豫,毒入心脉,大罗金仙也救不了!”
屋内死寂。只有崔韫枝微弱的呼吸声和烛火燃烧的噼啪声。禾生跪在榻边,死死捂住嘴,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
沈照山缓缓抬起眼。他越过明晏光焦急的脸,越过榻上命悬一线的崔韫枝,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落在了那片他血脉相连却又冰冷彻骨的草原王庭。
“稳住她。”沈照山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断,瞬间压下了明晏光所有的焦灼,“用你一切能用的手段,吊住她的命,等我回来。”
“什么?!”明晏光愕然,“你……”
沈照山没有解释,甚至没有再看崔韫枝一眼。他猛地转身,玄色大氅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带起的风扑灭了近旁的一盏烛火。
“在我回来之前,不许任何闲杂人等靠近别院。”沈照山的身影已消失在门帘外,只留下冰冷冷的话语,清晰地刺入明晏光和禾生的耳中。
*
昆戈王庭深处,昆戈王族的金顶大帐在沉沉夜色中如同蛰伏的巨兽。帐内灯火通明,牛油巨烛燃烧着,映照着帐壁上悬挂的狰狞兽首和沉重的地毯。
昆戈可汗阿那库什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宽大王座上。
她穿着一身墨绿色的昆戈常服,衣领袖口滚着金边,勾勒出依旧挺拔的身姿。岁月在她轮廓深邃、与沈照山极其肖似的脸上留下了痕迹,却未曾磨灭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睛和久居王座的威严。
一只通体雪白、眼瞳异色的波斯猫慵懒地蜷伏在她膝上,享受着她修长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理。
帐帘被无声地掀起。
沈照山裹挟着一身塞外寒夜的冷冽与尘土,大步走了进来。
他玄色的大氅上凝结着细小的水珠,靴底沾着草屑与泥泞,每一步踏在厚实的地毯上,都发出沉闷的声响。他脸上没有任何长途奔波的疲惫,只有一种冻结般的沉静,眼底深处是翻涌过后沉淀下来的的寒意。
他没有行礼,甚至没有停顿。
在距离王座五步之遥时,他右手猛地按向腰间刀鞘!
“锵——!”
一声刺耳的金铁摩擦声撕裂了帐内的宁静!弯刀出鞘,雪亮的刀身在烛火下反射出刺骨的寒芒,刀尖笔直地、稳稳地指向王座上的阿那库什。
空气瞬间凝固。烛火似乎都畏惧地摇曳了一下。
侍立在帐内阴影处的几名昆戈近卫瞬间绷紧了身体,手按上刀柄,目光如电射向沈照山,杀意弥漫。
唯有阿那库什,连抚摸波斯猫的动作都没有丝毫停顿。她甚至没有抬眼去看那近在咫尺、随时可以取她性命的刀锋,目光依旧低垂,落在膝上白猫光滑的皮毛上,仿佛进来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打扰者。
王和她尚且年轻的孩子。
冰冷的刀锋与无言的威压,在灯火通明的大帐中无声对峙。
沈照山握着刀柄的手稳如磐石,手背上青筋隐现。他看着王座上那个赋予他生命、也赋予他无尽冰冷与伤痛的源头,声音不高,却像淬了冰一般,一字一句敲打在死寂的空气中:
“你究竟,想怎样?”
阿那库什终于停下了抚摸白猫的手。那猫似乎察觉到气氛的变化,不安地“喵呜”了一声,跳下她的膝盖,悄无声息地溜进了阴影里。
她缓缓抬起眼。
那双与沈照山几乎一模一样的深邃眼眸,此刻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清晰地映着烛光,也映着他持刀的身影。
没有暴怒,没有惊诧,只有一种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漠然和一丝极淡的、难以言喻的审视。
沈照山迎着她的目光,感觉不到一丝血脉相连的温度,只有彻骨的寒意。他喉结滚动了一下,那冰封般的面容下,是几乎要将灵魂撕裂的怒极反笑。
他开口,声音里带着无比的疲惫,却异常清晰:
“你有什么不满,有什么不乐意,大可以冲着我来。”
他的刀尖纹丝未动,指向那个生养了他又抛弃了他的女人。
“你觉得沈瓒的血脉留在这世上,肮脏到了你,恶心到了你,”沈照山的声音里没有控诉,只有冰冷的陈述,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那你现在就可以动手,用你的刀,或者,”他微微偏头,目光扫过帐内阴影里那些蓄势待发的近卫,“让他们动手。”
“何必,”他顿了顿,刀尖似乎往下压了极其细微的一寸,仿佛承载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重量,“为难一个小姑娘?”
阿那库什依旧端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沈照山的话语只是拂过耳边的微风。
沈照山看着她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那里面映不出他,映不出任何人的影子。
一种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疲惫感席卷了他,比塞外的风霜更冷,比一夜的奔波更重。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近乎破碎的、毫无温度的笑:
“你那么恨我……当初在那个雨夜,为什么……”他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极细微的颤抖,又被强行压平,“为什么不把我也一起杀了?”
这句话,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
一直如同冰雕般端坐的阿那库什,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那双深潭般的眼睛里,终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近乎被冒犯的怒意。
她猛地站起身!
动作迅捷而充满力量,完全不像一个养尊处优多年的王庭之主。宽大的墨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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