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嫁疯骨: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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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韫枝扭过脸,不看他,用圆圆的后脑勺对着他。

    鸦奴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什么。

    然后,他像是下了个决心,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隐秘的诱|惑:“那……小的带殿下出去散散心,赔罪可好?”

    出去?崔韫枝猛地转过头,大眼睛里瞬间亮起了光,忘了生气:“出宫?”

    鸦奴轻轻“嗯”了一声,伸出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眼神里带着点冒险的紧张和纵容的笑意。

    接下来的记忆是模糊而跳跃的,如同隔着一层温暖的水汽。

    她似乎被少年用一件宽大的斗篷裹住抱了起来,躲过了几道宫门的盘查。宫墙外的世界扑面而来,不再是宫苑里被精心修剪过的花木和寂静的回廊,而是汹涌的、喧闹的、带着烟火气的热浪。

    人声鼎沸。无数模糊的身影在眼前晃动,看不清具体的面孔,只有各种声音交织成一片暖洋洋的洪流,冲刷着她的耳膜。

    “新蒸的枣糕——甜掉牙喽——”

    “磨剪子嘞——戗菜刀——”

    “糖葫芦——又脆又甜——”

    “泥人儿——吹糖人儿——”

    “让一让!让一让!热豆腐——”

    空气里弥漫着各种食物、香料、尘土混合的复杂气息,陌生,却生机勃勃。

    崔韫枝紧紧攥着少年的衣角,小小的身体微微发抖,一半是紧张,一半是难以言喻的兴奋。她从未见过这么多的人,这么嘈杂又这么……热闹的地方。

    鸦奴护着她,在摩肩接踵的人流中灵巧地穿梭。最终,他在一个街角支着简陋油布棚子的小摊前停下。

    “两碗馄饨。”他对那个围着油腻围裙、笑容憨厚的中年摊主说,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他掏出了几个铜板,放在朴实的木案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很快,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端了上来。清亮的汤底飘着碧绿的葱花和几滴金黄的油花,一只只小巧玲珑、皮薄馅大的馄饨在里面沉沉浮浮,散发出诱人的鲜香。

    崔韫枝被少年抱坐在一条吱呀作响的长条板凳上。她学着旁边人的样子,笨拙地拿起粗瓷勺子,舀起一个馄饨,鼓起腮帮子小心地吹了吹,才送进嘴里。

    牙齿轻轻咬破薄皮,鲜美的汁水瞬间在口腔里爆开,混合着肉馅的咸香和面皮的柔韧。一种从未体验过的、简单而纯粹的满足感瞬间抚平了她所有的委屈和娇气。

    “好吃!”她含糊不清地赞叹,小脸上满是惊奇和愉悦,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鸦奴,“鸦奴,你是不是经常偷偷溜出来吃这个?”

    少年正低头吹着自己碗里的热气,闻言动作顿了一下。

    他抬起头,看着崔韫枝被热气熏得红扑扑的小脸,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映着馄饨摊昏黄的灯火,也映着他的身影。他眼神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掠过,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只泛起极细微的涟漪,随即恢复了平静。

    “没有。”他回答得很干脆,低头又吹了吹勺子里的馄饨。

    “骗人!”崔韫枝不信,一边小心翼翼地咬着馄饨,一边含糊地反驳,“不然你怎么知道这家好吃?还特意带我来?”

    鸦奴沉默地吃着馄饨,过了片刻才道:“听人说的。长安东直街有家馄饨不错,碰碰运气。”

    “听谁说的?”崔韫枝锲而不舍,小脑袋里充满了好奇,“你的朋友吗?他肯定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你一看就不是长安人,你朋友肯定也是西域的,歪打正着骗你的!”

    她为自己天衣无缝的推理感到得意。

    鸦奴握着勺子的手几不可察地收紧了一下。

    他抬起头,目光没有看崔韫枝,而是越过她,投向棚子外熙熙攘攘、模糊不清的人流深处。灯火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让那双少年人特有的、尚未完全褪去青涩的眼睛,此刻显得格外幽深,仿佛藏着许多她看不懂的东西。

    “不是朋友。”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被周围的嘈杂淹没,却清晰地钻进了崔韫枝的耳朵里。

    崔韫枝正被不远处人群爆发出的阵阵喝彩吸引了注意——好像是一个耍猴戏的班子在表演。

    她扭过头去,想看得更清楚些,嘴里还含着半只馄饨,含糊地追问:“那是谁呀?”

    没有立刻得到回答。她疑惑地转回头。

    身边的条凳上,空空如也。

    少年不见了。

    崔韫枝心里猛地一空,勺子“当啷”一声掉在粗瓷碗里。她茫然四顾,急切地寻找那个熟悉的青灰色身影。

    “鸦奴?”

    周围的喧闹声骤然变了调。暖洋洋的、充满生机的叫卖声和喝彩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掐断了喉咙,瞬间扭曲、拉长,变成无数凄厉尖锐的哭嚎、狞笑和骨骼摩擦的“咯咯”声。

    眼前繁华喧嚣的街市景象如同被泼了浓墨,迅速褪色、崩解。

    那些模糊的人影,脸上的血肉如同蜡油般融化剥落,露出底下森森的白骨。

    一个个骷髅架子穿着破烂的衣衫,在突然变得阴冷刺骨的风中僵硬地行走、扭动,黑洞洞的眼眶里跳跃着幽绿的鬼火。

    油布棚子腐朽坍塌,馄饨摊冒着热气的锅灶瞬间冷却、爬满青苔。

    整个世界,在刹那间化作了森罗地狱般的幻境。

    只有她面前桌上,那碗还冒着些许热气的馄饨,依旧散发着鲜美的香气,在周围一片死寂的恐怖中,显得格外突兀而诡异。

    “鸦奴——!”崔韫枝惊恐地尖叫,声音却细弱而短暂地消失,被淹没在周遭的空洞鸣响声中。

    冰冷的恐惧如同毒蛇,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勒得她无法呼吸。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向那碗似乎唯一“正常”的馄饨,仿佛那是无边黑暗里仅存的慰藉。

    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再舀起一个。

    就在她的指尖触碰到温热的汤勺时——

    一股无

    法形容的、熟悉的、撕裂般的剧痛猛地从胃部炸开。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都要痛苦。

    “呃啊——”

    崔韫枝猛地弓起身,喉咙深处爆发出压抑不住的痛呼。

    眼前天旋地转。

    她“哇”地一声,一大口粘稠滚烫的液体不受控制地喷涌而出。

    不是馄饨汤。

    是血。

    是带着剧毒的、属于她自己的血。

    第47章 塞外雪一声清脆到刺耳的耳光声。……

    明晏光闯进充斥着药味和血腥气的别院时,风尘仆仆,身上还带着塞外夜风的凛冽。

    他那一向带着点玩世不恭神情的脸,此刻神情严肃,连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都显得格外冷硬。他半跪在崔韫枝榻前,三根手指搭上她冰凉的腕脉,只一瞬间,眉头就拧成了一个死结。

    “落雁沙……”他低语,声音沉得如同压着千钧巨石,“竟然真是这玩意儿!”

    他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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