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嫁疯骨: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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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旁,脸上写满了难以理解。他顺着沈照山凝视的方向看了半天,直到那黑点彻底消失,才终于忍不住,瓮声瓮气地开口,声音在风里也显得格外阴阳:

    “我说,少主,我博特格其是个粗人,不懂你们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博特格其鲜少这样称呼沈照山,这个称呼由他说出来,意味便很奇怪。

    他往前踏了一步,站到沈照山侧后方,皱着眉头。

    “好弟弟,我就问一句,你既然这么喜欢那个陈朝来的小公主,喜欢得连命都能豁出去给她换解药,喜欢得挨了大汗的巴掌也一声不吭,那你为什么还要把她送走?留在身边,放在你节度使府那红楠木的床上,不好吗?”

    风声呼啸,博特格其的质问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没有激起沈照山脸上丝毫的波澜。

    他依旧沉默地望着那空无一物的地平线,仿佛要把那灰黄的底色刻进眼底深处。

    只有那紧抿的唇线,泄露了一丝不平静的心绪。

    博特格其看他这副油盐不进、沉默是金的样子,一股邪火“噌”地就冒了上来。

    他这人向来直来直去,最受不了这弟弟半天也憋不出一个屁来的性子,于是他上前一步,几乎要贴到沈照山耳边,声音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挖苦。

    “怎么?哑巴了?还是觉得我博特格其不配问?行!你是少主,你说了算!可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样子!活像个丢了魂的!为了个女人,值得吗?昆戈的汉子,哪个不是……”

    “博特格其。”

    沈照山终于开口了。

    声音不高,甚至有些低沉沙哑,却像带着滚过层层寒风的锋刃,瞬间切断了博特格其滔滔不绝的抱怨。

    他没有回头,目光依旧锁定着那片虚无,只是微微侧了侧脸,眼角的余光扫过身后那张连着数月来都阴沉沉的脸。

    “你爱琼山县主吗?”他问,语气平淡得像在问天气。

    博特格其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问得一愣,随即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蛮横。

    “爱,当然爱!那是我媳妇儿!是我用夺回来的、一辈子的珍宝,我怎么可能不爱她?”

    提到琼山县主,博特格其说话的语气都快了几分。

    沈照山却知道这是他心虚的象征。

    他认识博特格其整整十年,他说话的语调一快,就是心中有事儿。只是这个习惯可能连当事人都不知道。

    这是沈照山从小养成的习惯,他习惯于观察身边每一个人,熟悉的或陌生的。

    男人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直到博特格其话音落下,那丝笑容还挂在脸上时,他才再次开口,声音慢慢放缓,每个字都像来自灵魂的拷问:

    “那她爱你吗?”

    博特格其脸上的笑容,如同骤然遭遇寒流的春花,瞬间僵住、凝固,然后一点点褪色、消失。

    那双总是闪烁着戏谑的眼睛,此刻猛地收缩,瞳孔深处掠过一丝极其锐利、甚至有些狼狈的阴霾。

    他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方才那股质问的劲头瞬间泄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戳破隐秘的难堪和隐隐的怒火。

    他死死盯着沈照山依旧沉静的侧脸,声音变得低沉而危险,带着一种被冒犯的反击:

    “那崔韫枝爱你吗?”

    一句话,像从牙缝里挤出来,重若千钧。

    沈照山缓缓收回了投向远方的视线。

    他终于完全转过身,正面对着博特格其。

    狂风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那里面没有嘲讽,没有怜悯,只有一片深沉的、如同鹰愁涧底千年寒冰般的沉寂。

    他没有回答博特格其的反问。只是微微抬眸,目光似乎再次穿透了凛冽的山风,落向了那片早已没有马车踪迹的、灰黄的地平线尽头。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风声凄厉地嘶吼。

    过了许久,久到博特格其几乎要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沈照山才低低地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被狂风卷走大半,却又异常清晰地钻进博特格其的耳朵里:

    “她当然不会爱我。”

    他顿了顿,目光依旧落在远方,仿佛在对着那片虚空,也对着自己低语:

    “人活着需要水、需要食物、需要牛羊和权力,唯独不需要爱。”

    这句话,轻飘飘的,却让博特格其心脏猛得一抽搐。

    这句话由沈照山说出来,无端让人觉得有些刺耳。

    他似乎还记得第一次见沈照山的那个冬天,也是这样的季节,他和昆戈别的孩子相似又不相似,在雪山下的熬鹰的万鬼窟中,被一群昆戈的孩子团团围住,打得牙掉了一地,血滚得满身都是,却还在说,他想回家。

    爹,娘,我想回家。

    小博特其格那时是支使别人揍他的那一个,听到这句话,啃野果子的动作一顿。

    博特格其张了张嘴,可看着沈照山那沉寂得如同古井的眼神,看着他脸上尚未完全消退的淡淡指痕和嘴角的破损,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就在博特格其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不知该如何接话时,沈照山却忽然有了动作。

    他不再看那灰黄的地平线。

    他猛地转过身,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斩断所有牵绊的决绝,将崔韫枝远去的方向,彻底抛在了身后。

    凛冽的山风瞬间灌满了他身前的大氅,吹得衣襟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他挺拔而孤绝的轮廓。

    他大步向崖下走去,步伐沉稳,没有丝毫留恋。

    只是在身影即将隐入下方嶙峋怪石遮蔽的阴影前,一句极轻、却无比清晰的话语,顺着风势,飘进了博特格其的耳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近乎叹息的复杂情绪:

    “她只是……”

    “看起来太难过了。”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便彻底消失在嶙峋的山石之后,只留下博特格其一个人,呆立在鹰愁涧呼啸的寒风中,咀嚼着那句轻飘飘却又重逾千斤的话,久久无言。

    *

    “停下!”崔韫枝的声音透过车帘,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打破了车队沉闷前行的节奏,“我要回节度使府。”

    车轮的“咯噔”声并未停歇。

    护卫在车旁的两列亲兵仿佛没有听见,依旧保持着整齐划一的步伐,目光直视前方。

    只有马蹄踏地的声音短暂地凌乱了一瞬,旋即恢复秩序。

    崔韫枝的心猛地一沉。她一把掀开车帘,寒风裹挟着沙尘瞬间灌入,吹得她鬓发飞扬。她顾不得寒冷,提高了声音,带着一丝天地不应的紧张:“我说停下,没听见吗?”

    这一次,队伍最前方的领队勒住了缰绳。战马嘶鸣一声,前蹄扬起,稳稳停住。整个队伍也随之停了下来,肃立在初冬萧索的官道上,如同一条骤然凝固的玄色长龙。

    领队之人调转马头,策马缓缓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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