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嫁疯骨: 60-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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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不能。

    帅帐内死寂一片,所有将领和亲兵都被主帅这从未有过的失态和狂暴惊了一跳。

    崔韫枝在血泊中挣扎,呼唤着他的名字,她和他们的孩子都危在旦夕。

    这和要了他的命有什么区别?

    可眼前呢?

    刚刚经历一场恶战,士卒疲惫,叛军与铁鞑残部如同嗅到血腥的饿狼,随时可能发动更疯狂的反扑。

    博特格其的死打乱了整个北境的平衡,他若此刻抽身离去,军心必然动摇,防线一旦崩溃,不仅前功尽弃,更可能引发更大的灾难,无数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将士将血染沙场,无数人家又将家破人亡。

    忠义与私情,家国与挚爱,如同两座沉重无比的山岳,狠狠压在他的双肩,几乎要将他的脊梁碾碎。

    他站在一片狼藉中,高大的身影竟显出一丝摇摇欲坠的脆弱。帐内死寂,只能听到他粗重压抑的喘息。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息都漫长如年。

    一滴滚烫的液体,毫无征兆地砸落下来,正落在被掀翻在地、沾满沙土的帅旗之上。那泪珠迅速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像心头滴落的血。

    他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的血色和狂暴被一种深不见底的、近乎死寂的痛楚和决绝所取代。

    他看向跪在地上、同样满脸悲痛的传信暗卫,声音低沉沙哑,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抠出来的。

    “告诉禾生,告诉府里的大夫和产婆——”他顿了顿,巨大的痛楚让他几乎无法继续,但最终还是咬着牙,一字一句,沉重如万钧:“若有万一,不惜一切代价,保住殿下!”

    说完这句话,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挺拔的身躯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

    他不再看任何人,缓缓转过身,重新面向那张巨大的、象征着无尽杀伐的坤舆图。

    侍卫一愣后立时应答,转身出了帅帐。

    沈照山没有选择回到她身边。

    *

    好痛。

    好痛,好痛。

    寝殿内,血腥味浓得化不开,那一盆又一盆被端出去的血水,映着每个人苍白的脸色。

    崔韫枝感觉自己像一片被狂风暴雨撕扯的残叶,在剧痛的浪涛里沉浮。

    那折磨人的阵痛变成了一种钝重的、持续的下坠和撕裂感,每一次生发都像是用烧红的烙铁在她腹内搅动,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

    短暂的间歇不再是喘息的机会,反而更像绝望的深渊,让她清晰地感知到生命力正随着冷汗和鲜血一点点流失。

    “呃……啊……”她的呻|吟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只剩下破碎的气音。意识模糊,眼前是晃动的、扭曲的人影和白晃晃的烛光。身体沉重得如同灌满了铅,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

    禾生看着崔韫枝灰败的脸色和几乎不再起伏的胸膛,心提到了嗓子眼,声音带着哭腔质问产婆:“怎么还不好?这都多久了?殿下……殿下快撑不住了!”

    产婆也是满手血污,急得满头大汗,不停地用热毛巾擦拭崔韫枝冰冷的额头和汗湿的身子,试图唤回她一丝清明。

    “殿下!醒醒!再用把力啊!就快了,就快了!”这话语苍白无力,连她自己都透着绝望。

    崔韫枝的身体反应越来越微弱。

    “殿下……殿下您别睡……”禾生握着崔韫枝冰凉的手,感觉那点微弱的脉搏似乎随时会停止。

    她猛地抬头,看向产婆,眼中是濒临崩溃的恐惧:“到底……到底怎么办?”

    产婆脸色极其难看,她放下毛巾,眼神闪烁,终于一咬牙,对着禾生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到外间说话。禾生心头一沉,交代旁边的侍女守着,脚步虚浮地跟了出去。

    外间稍远处,产婆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悲凉:“大姑娘啊!老婆子……老婆子接生几十年,这情形……怕是……怕是不大好了……”

    “你胡说什么!”禾生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厉声打断,眼睛瞬间红了。

    “大姑娘您听我说完!”产婆也急了,声音带着哭腔,“殿下这胎本就惊动得早,月份不足,胎位又……时间拖得太久,孩子……孩子憋得时间太长,再拖下去,大人孩子都……都保不住啊!”

    她看着禾生惨白的脸,狠心道:“况且,况且殿下身子本来就有损,若是足月了生还算好的,可如今又提前

    惊了,就算是落了这胎,也恐怕是气血大亏,所以,所以还是保小的好……”

    “你放屁!”禾生勃然大怒,扬手就要打下去,产婆吓得闭眼缩头。

    禾生的手停在半空,剧烈地颤抖着,最终狠狠攥成了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怒意,声音却冷得像冰:“你给我听好了!少主早有严令!若有万一,不惜一切代价,保殿下!保殿下你懂吗?!再敢说这种混账话,等少主回来,第一个剥了你的皮!”

    产婆被禾生眼中的狠厉吓得浑身一哆嗦,连连点头:“是是是!老婆子糊涂!糊涂!这就去……这就去尽力!”

    她慌忙转身,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回内室。

    禾生靠在冰冷的廊柱上,只觉得浑身发冷,巨大的恐惧和无助几乎将她淹没。她死死盯着通往府门的方向,祈祷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能如同天神般降临。

    就在这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禾生猛地抬头,眼中瞬间燃起希望的光。

    是那个派去报信的暗卫回来了!

    然而,那光在看清只有暗卫孤身一人、身后空荡荡的大门时,瞬间熄灭,化为一片死灰。

    “少……少主呢?”禾生的声音尖锐得变了调,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暗卫脸上满是风尘和悲痛:“回禾生姑娘,军情紧急,叛军反扑凶猛,少主……少主无法脱身。”

    禾生一愣,几乎疯了一般扑到那暗卫身上撕打着:“殿下,殿下还在里面受苦呢……你说什么?”

    暗卫闭目:“军事紧急,少主无法脱身。”

    “但少主说了,‘不惜一切代价,保住殿下’。”

    “保住殿下……”禾生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看着空无一人的府门,忽然极其短促、极其凄凉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里是万念俱灰的绝望和一丝冰冷的了然。她不再犹豫,转身,以一种近乎决绝的姿态冲回了血腥弥漫的产房。

    “少主有令!”禾生冲进内室,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压过了所有的哭泣和低语,“若有万一,不惜一切代价,保殿下!听清楚了吗?保殿下!”

    她的声音如同惊雷,让慌乱的侍女和产婆都震了一下。

    然而,就在这命令下达的瞬间,床上气若游丝的崔韫枝,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她艰难地转过头,死死盯住禾生,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发出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声音:

    “不……行……”

    禾生扑到床边:“殿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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