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经雨透: 2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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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境下,作战能力极强。”

    陆棠骑马行于车侧,闻言瞥了他一眼,挑眉笑道:“你从马车里看一眼,就能分析出人家军队的强项?”

    顾长渊淡淡一笑:“不然呢?”

    陆棠轻笑,收回视线。

    车队继续前行,前方的山城临阳渐入眼帘。

    城池依山而建,半隐在叠嶂云烟之中。城外多是石板小径与梯田茶垄,层层铺展。而入城之后,便见街巷曲折,吊脚楼鳞次栉比,楼下是牲畜,楼上有人家,檐下垂挂着红布与铜铃,风过时叮当作响,空气里混杂着香料、茶叶、药材的味道,热闹中自有一股潮湿而厚重的气息。

    在许忠之的穿针引线下,他们顺利见到了赵颂。此人如今是辰国势力最强的军阀,亦是默认的首领,手握重兵,统辖南疆最富饶的一片土地。虽不及李肃声势显赫,却凭借多年在辰国内部的权谋与周旋,已然站稳脚跟,成为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陆棠与顾长渊的到来,自然受到了热情款待。

    宴席设在临阳城赵府的正厅,金梁朱瓦,飞鸟走兽雕刻于梁柱之上,厅堂内香气袅袅,南疆特有的辛辣酒气弥漫在空气中。桌案上摆满了南疆风味的菜肴——炭烤乳羊、酒酿酸枣、椒盐腌肉,色香俱全,尽显主人的好客之道。

    只是,宴席之上的气氛,并不如表面上那般和谐。

    赵颂坐在主位上,身着戎装,虽无甲胄,却难掩军人气势。他的目光扫过陆棠,又落在顾长渊身上,眼中浮现一抹若有似无的探究。

    “陆寨主,久闻大名。” 赵颂举起酒杯,笑道,“十里长山这么多年屹立不倒,义名远播,实属不易。”

    陆棠举杯,神色从容:“赵将军过誉了。辰国诸军割据,相互牵制。能稳守一隅而不失,是将军的不易。”

    赵颂哈哈一笑,抬手示意众人饮酒,随后视线再次落在顾长渊身上,语气意味不明:“这位便是顾少将军?”

    此言一出,厅内气氛微妙地一滞。

    顾长渊缓缓放下手中的杯子,微微抬眸,与赵颂的视线相对,语气淡淡道:“听闻赵将军也曾在北境领兵,不知是否是那时听过我的名字?”

    赵颂眸光一闪,低笑应道:“何止听过,顾少将军当年策马破敌,夜袭朔庭大营之事,在南境亦有所闻。”言辞恭敬,目光却隐有试探。——曾经的少年将军,如今坐在轮椅之上,病骨支离,这样的顾长渊……还能有几分锋芒?

    旁席几名将领亦投来目光,有探、有怜、亦不乏掩不住的轻慢。

    顾长渊如今的样子,也确实容易成为注目焦点。他瘫痪已三年,伤后又卧床数月,加上路途劳顿如今更显消瘦。他半侧坐在轮椅上,衣袍下隐约可见支具的轮廓,右手虚搭在膝上,指节微微蜷缩。右腿外侧绑着固定带,脚踝松垂,鞋尖轻触地面,透着不自觉的无力感。

    他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残疾,也根本无法掩饰。在种种复杂的目光中,顾长渊只是淡然地伸出左手,轻轻扶正了自己歪倒的右腿,语气不疾不徐:“都是过去的事了,不必多提。赵将军若感兴趣,不如先谈谈今日的合作。”

    一举一动,没有丝毫羞涩,也没有刻意的强作镇定,只是顺理成章。

    赵颂微微一怔,眼中一丝讶色一闪即逝。而厅中其他人,也在无声中收回了打量的目光—— 顾长渊的态度,太过平静,以至于让人无从同情,也无从轻视。

    酒过三巡,气氛渐渐热络起来,然而众人皆心知,真正的交锋,此刻方才开始。

    赵颂放下酒杯,身体微微转向陆棠,笑道:“陆寨主年纪轻轻,便能执掌十里长山,实在令人敬佩。如今齐国分崩离析,各方割据称王,陆寨主此番远道而来,想必不是单纯为了饮酒叙旧?”

    陆棠微微一笑,坦然直言:“赵将军爽快,那我也就不绕弯子了。今日前来,确实是想与将军结盟。”

    赵颂闻言,挑眉一笑,神色不动:“结盟?陆寨主如今占着十里长山,易守难攻,想必还不至于到求存的地步吧?”

    一旁,顾长渊缓缓放下酒杯:“赵将军误会了,我们从未想要独立。”

    赵颂闻言眸光微转落在他身上,语气不疾不徐:“顾少将军昔日少年封狼居胥,如今却作为十里长山的一员出现……不知你今日所持何立场?听闻,你父亲如今仍旧率领镇北军,坐镇京畿,奉齐皇为正。”

    话音落下,厅内的喧嚣蓦地一顿。

    赵颂此言,不仅是试探顾长渊的态度,更是在问旧齐余脉于他,于十里长山还有多大的影响力。

    顾长渊闻言,神色如常,指尖缓缓摩挲着酒杯,片刻后,淡淡开口:“赵将军既然知道我父亲的立场,便也该知道我今日坐在这里,就说明了一切。”

    赵颂目光一凝,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芒:“哦?”

    顾长渊缓缓抬眸,目光沉静,语气清淡却字字掷地有声:“齐国败亡已成定局,天下已非旧时天下,旧齐还能苟延残喘几时,恐怕将军心里也有数。我顾家一门世代为将,乃是为国为民而战,而如今天下大乱,旧齐为自保弃北境百姓于不顾,又有何资格再掌我顾家军的兵符?”

    他微微顿了顿,目光缓缓扫过厅堂众人:“旧朝已是明日黄花,我顾长渊今日随我主君前来,便只问一句——今日之天下,何处才有未来?”

    四下一片寂静

    赵颂凝视他片刻,忽而朗声一笑,端起酒杯,眼中多出几分深意:“好!少将军果然干脆。”

    一番恭维之后,赵颂话锋一转,目光重新落回陆棠身上,似笑非笑:“那不知陆寨主今日所求,又是何种盟约?”

    陆棠淡淡一笑,缓缓开口:“赵将军南疆称雄,而十里长山处于南疆边境,进可攻,退可守。我们不求割据一方,但求互通有无,共享情报,在必要之时互为犄角之势。”她抬眼,语气诚恳:“若赵将军有令,十里长山愿为南疆门户,抗敌于外;相应地,也望将军愿助我们稳固后方。”

    赵颂眉头轻挑,神色间浮现一抹若有所思。

    顾长渊的指尖轻轻敲着酒杯,语气平缓:“如今北境朔庭虎视眈眈,南境李肃蠢蠢欲动,将军应比谁都明白——乱局之中,孤军难存。”

    赵颂闻言,轻轻一笑,却未立刻表态。他端起酒杯,慢慢饮了一口,将杯子搁下,目光仍落在陆棠身上,语气似缓实紧:“陆寨主一番话,听来确有几分意思……只是赵某手中不缺兵、不缺地,也不缺粮草,结盟之利,倒还看不出几分。”

    陆棠并未显露异色:“赵将军不缺兵不缺粮,不过据我所知,辰国境内虽多铁矿,然盐铁一向为朝廷所控,以至于真正懂得冶炼之人寥寥无几。赵将军守着一座金山却无法享用,岂不是莫大的憾事。”

    赵颂微一动眉,眼神微沉。

    “十里长山流民众多,不巧前些年正好收容了几个懂得制铁之人。若将军愿结此盟,不妨将铁矿送至我处,由我山中冶之,炼成钢铁,再由山寨送回临阳。如此一来,将军不仅兵力强盛,亦能长久利刃在握。”

    赵颂望着她,神情不变,眼底却悄然多出一分兴趣。片刻后,才放缓语气继续道:“如此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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