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尺诡神龛: 50-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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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亦步亦趋:“这草是什么用的?”他盯着自己手掌间的草汁,满脸抗拒,“你耍我,这玩意儿好臭!”

    桑青闲散道:“臭就对了。夜里有狼和狮子,它们闻着这味儿便不会来吃你,你不是很害怕这些家伙么?”

    齐芜菁道:“谁怕了?”

    桑青说:“你不怕?”

    齐芜菁嘴快了,只能硬着头皮道:“……一般般怕,但不是‘很’害怕。”

    他刻意强调了“很”这个字,为维护自己粉碎可怜的面子。

    风中又传来桑青的笑,或者说,整个草原都是桑青的笑。齐芜菁有些失神,他记忆里只有三千界身上浓烈的红,仿佛一壶辛辣的酒,一团张扬的火,一头疯癫的凶兽,而并非眼前这阵纯粹放纵的风。

    他没见过这样的桑宛双。

    真正的桑宛双。

    比归家步伐更快到达的是一名女子的大笑,她在无边无际的草野上骑着雪狼奔跑,身前是一堆仓皇乱叫的牛羊。

    齐芜菁的眼神一直落在女子身上,直到桑青将他带到一顶毡帐,朝他眼前打了个响指,齐芜菁才回过神,问:“那是谁?”

    桑青说:“那是我阿母,闯祸精。”

    齐芜菁心头忽然狂跳起来:“……那我该叫她什么?”

    “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桑青道,“大伙儿叫她鹰王。”

    齐芜菁真诚问道:“为什么不是狼王?”

    “因为她最怕鹰,几年前被鹰隼叼走了一只眼睛。”桑青将背篓中的糙米倒入米缸,“从此以后,她又便记恨上了鹰,要做鹰的王。”

    齐芜菁还要说什么,忽听外面的笑意更加狂放。桑青“啊”了声,道:“有麻烦了,少年麻烦你……抱歉,忘记问了,你叫什么名字?”

    齐芜菁道:“无青。”

    “无卿?”桑青说,“好冰冷,这个‘卿’是谁?”

    齐芜菁说:“你。”

    桑青愣了下:“嗯?”

    齐芜菁说:“我的意思是,是你那个‘青’,桑青的青。”

    桑青说:“好有缘。”

    “是挺有缘的。”齐芜菁望向毡帐外,声音忽然急促起来,“桑宛双,桑宛双!她,她撞过来了——”

    “啊!”

    女人大叫一声,立时从狼身上跳下来,她控制不了速度,骨碌碌滚到齐芜菁脚边。

    齐芜菁烫脚似的,正要紧急跳开。女人却猝然抓住齐芜菁的脚踝,那力道却强劲如铁箍!

    “不,不好意思。”女人灰头土脸地抬起脑袋,她面上罩着只黑眼罩,脸上草渣掉落,这人笑道,“儿子,有劳你去……”

    她话说一半,卡壳了,仰着脸和齐芜菁大眼瞪小眼。饶是齐芜菁杀过人放过火捅过三千界,却仍在和女人的对视里变得局促:“咳。”

    “崽啊……”女人痴痴瞧着齐芜菁,而后神情陡然变得诡异而兴奋,她紧攥着齐芜菁,生怕他跑了似的,“苍天有眼,铁树开花!你是我儿子第一个带回来的人!”

    “阿母,这是我们的客人。”桑青走过来,将女人从地上拔起来,好声好气道,“鹰王,咱家的羊呢?”

    女人这才如梦初醒,又“啊!”了声,她撩起裙裾,掉头就跑!

    齐芜菁道:“我要跟着去吗?”

    话音刚落,就又听外面传来几声痛嚎。鹰王遽然成了牛羊堆里的靶子,被牛角羊角盯着乱撞!

    桑青“哎”了声,没拦住人,只见着个残影,齐芜菁从地上捡了块石头,径直飞了出去。

    桑青觉得更有意思了,他蒸完饭,又煮了壶奶茶,而后坐在毡帐外,瞧鹰王和齐芜菁交替着往地上狂摔,狼狈又滑稽。

    他们不像是在赶羊,倒像是在捕羊。

    黑云沉沉,草原的夜寒冷砭骨。桑青听着长风的呼号,这是草原母亲的耳语,在这里生活的儿女都要聆听她的赐祝。

    桑青知道外面出现了新兴的神宗,天下遍布各类问神的修士,但他们都归顺于朝廷,是君主夺权下培养的另一机构。

    草原的人不信神,只信牛羊,信鹰隼,信生长在草野上的一切生灵,不分贵贱。

    因此他们这儿的人被归为异心之徒,时常受到谴责,也受到过君主的威慑。

    齐芜菁的打扮和语言都十分奇异,还很能忍痛,跟外界的死士很肖似。桑青不得不防,可他在抱他的时候却并未摸到少年身上的武器,还有……

    桑青吹了声口哨,瞧着两个蓬头垢面的人一瘸一拐地回来。

    鹰王目光恨恨:“我今日一定要弄死你!”

    桑青无辜说:“我可按照规矩做了饭。”

    “这崽细皮嫩肉的,身上还带着伤,你就使唤人家来赶牛羊!”鹰王将一身牛粪的衣服扔桑青脸上,低声警告道,“我很喜欢这只阿崽,喜欢得不得了!你最好别把人给我吓走了,不然我杀了你!”

    桑青对这件衣服避之唯恐不及,重复道:“使唤?”

    齐芜菁满脸泪痕和蹄印,还破了嘴角。他学着鹰王的模样,将身上臭烘烘的衣裳往桑青跟前一扔,傲慢道:“根本难不倒我。”

    桑青盯着齐芜菁身上渗血的伤口,心里一哂。

    还有……

    好笨。

    第57章 万灵佑 “还想摸么?”

    毡帐中饭香四溢,鹰王不拘小节,往饭桌前一坐。齐芜菁有样学样,跟在鹰王屁股后面,像只乖巧小鹰。

    桑青拉住他,问:“吃的什么饭?”

    齐芜菁莫名:“什么?”

    “原来是送命饭。”桑青自问自答,“无青,血都快流干了,不先处理一下伤口?”

    齐芜菁一脸真诚:“不妨事,长辈已入坐,怎么能将长辈单独晾在一旁。”

    鹰王听后,先是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喜欢,我很喜欢!”齐芜菁稍显局促,他绷着脸,而后露出个僵硬的笑,被桑青拉到一旁,简单处理了伤口。

    再落座时,桑青端上来一盘鲜红的生牛肉。齐芜菁盯着那血淋淋的红肉,眼睛发直,俨然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必要时刻,他也可以吃!

    桑青挥挥手,招回对方的视线:“紧张什么?这不是给你吃的。”

    齐芜菁收回目光,神色自然:“那是什么?”

    鹰王大显身手般,解释说:“这是用来谢神的。牛羊是我们的神灵,也是我们的母亲,我们这些人靠它们的血肉才得以存活和繁衍,但是我们只能吃其肉,不可食其灵,因此饭前须得摘取一部分生肉,让死去牛羊的灵有处可去,而避免被我们吃下肚。”

    桑青补充道:“每个部族信奉不同,草原儿女信奉牛羊和鹰隼,住在沮泽的部族信奉鱼和贝蚌,鱼用来填饱肚子,贝蚌的珍珠用来换取财富。传说沮泽部落的珍珠是神物,佩戴可以醒神明目,压制邪性。”

    桑青和鹰王将二指点在额前,阖眼默念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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