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燕于飞: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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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一点弯起手背,指尖自他的掌心一寸一寸划过,最后缓慢地握住瓶身,拿了起来。

    那一分微凉细腻如冷玉般的触感骤然远离,男人指尖颤动了一下,倏然收回手。

    沈忆握紧手中的瓷瓶,温温的热度一点一点传进手心,她迟钝地意识到,沈聿大抵已经在这里站了很久。

    她想起几个月前,沈聿刚归家奔丧,彼时两人还不熟悉,他却大半夜不睡觉立在她门前,说什么出来闲逛,还低下头来似笑非笑地问:“胭脂好看么?可有中意的?”

    事到如今,的确找到了那胭脂,只不过,并非她中意的罢了。

    沈忆轻声问:“身子好些了吗?”

    “嗯,好多了。”

    两个人相顾无言,沉默良久。

    “以后……”沈忆张了张嘴,喉咙又干又涩,痛得厉害,她声音有点断断续续的,“别什么事都第一个往上冲,也别老是装得自己很厉害一样,累了就喊,疼了就哭,不然累死了也没人心疼你。”

    沈聿说:“好。”

    又是沉默很久。

    沈忆忽然转过身去,干涩的声音传过来:“……不早了,兄长回去吧……我要睡了。”

    “……好。”

    可身后一直没听见脚步声。

    沈忆忽然仰起头,从她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檐角上一轮月亮,她好像很稀罕似的,看了很久。

    月亮又大又圆,明晃晃地挂在天上,是了,今天是二月十四呢,明日便是十五,月亮当然圆。

    可月亮这样圆的一天,人却要分别。

    这是她亲自选的路,她并不后悔,她只是没有料到,这条路会这样难走。

    沈忆狠狠闭了闭眼,低下头迈开步子向前去。

    “阿忆。”沈聿忽然唤她了一声。

    沈忆止住步子,回头。

    少女穿着银白的百褶流苏裙,转身的刹那,一阵风穿过廊下,裙摆如蝶翅般在空中四散翻飞,她红着眼看他,眼中一层盈盈的泪光,神色却是冷静的。

    沸腾起来的血液顷刻间冷却,沈聿露出一个无力的笑:“……没事,回去吧,早些休息。”

    沈忆顿了顿,什么都没有问,转身迈进房门。

    这夜,沈忆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破碎的岁月光影在梦里闪过,凌乱混沌,全都是关于她和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

    有时他们坐在树上打一些无聊至极的赌注,谁输了就朝底下的人扔树枝,看着树下的人跳脚大骂,却又无可奈何。

    有时是她冬日里突发奇想,非要拽着他去湖上钓鱼,结果一条鱼都没掉到,反而被冻得鼻涕横流,在烈烈寒风里狼狈又凄惨一路小跑回屋里。

    有时是他们静静地躺在桃花树下,细碎的阳光透过花枝洒在脸上,他们并排躺着,说起以后的打算。

    当时年少轻狂,没想过以后的日子还很长,很多话不一定实现。

    当时年少懵懂,没想过以后会坎坷多舛,那样平平无奇的一个午后,却已是这一生中,极为难得的美好岁月。

    那是一个宁静安详的春日午后,半梦半醒之际,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像一片鸟羽,轻轻地落在她的唇瓣上。

    阿淮以为她睡着了。

    沈忆记得,彼时她浑身僵硬,手心全是汗,一动都不敢动。

    但这次在梦里,她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少年清浅的眸子倏然怔愣,耳尖倏然红了。

    沈忆忍不住笑了起来,大胆又可爱,她伸出手,紧紧圈住了他的脖子,贴了上去。

    缠绕,吮吸,交换,填满。

    再也不放开。

    她犹如一颗藏在蚌壳里的珍珠,被人极具耐心地攫取,洗净,慢慢地蜕变出盛目璀璨的光彩。

    大汗淋漓,一声满足的嘤咛。

    浪潮平息,她睁开眼,眼前还是少年俊美的面容,沾着汗水,幽深地望着他。

    沈忆抚上他的面容,轻声说:“阿淮,我要走啦。”

    “我要嫁人啦。”

    她笑着说:“这次,是真的说再见啦。”

    笑着笑着,面上流下泪来。

    眼前模糊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一双手温柔地抚去她的泪,掌心微微粗糙,有硬硬的薄茧。

    视野清晰起来,眼前出现一个五官深邃,眼眸深沉的男人。

    沈忆看着这熟悉的面庞,愣住了。

    男人看着她的眼睛,很久,低下头,不容拒绝地吻住她。

    狂风骤雨袭来,湖面破碎一片。

    翌日天还没亮,沈忆被阿宋喊醒,整个人只觉头疼欲裂,一时间几乎分不清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只是一眼看去,便看到了衣架上的大红婚服。

    瞬间清醒过来。

    沈忆慢慢坐起身,神色一点点沉了下去。

    沐浴,换衣,梳妆。

    她像一个木偶,一群人呼啦围上来,又呼啦一下散去,在她身上留下零零星星的装扮过的痕迹。

    沈忆浑浑噩噩,甚至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如今又是什么时辰。

    妆成,丫鬟喜滋滋地拿起镜子给她看,沈忆看了很久,才认出镜中那个脸色苍白、红唇如血的女人是她自己。

    她啪地扣下镜子,淡淡道:“不用看了,走吧。”

    时辰到了,沈忆被人牵着,一路从疏云院走到嘉安堂。

    嘉安堂前,众人垂手肃立,寂静无声,众人的最前面,站着为首之人,一男一女,女人笑容满面,男人负手而立,面上没什么表情,静静地望着她。

    沈忆一路上被人牵着,头脑混沌地走到这里,看见正前方的男人,脚步下意识停了下来,双腿瞬间失了力气。

    她腿软得厉害,几乎站不稳,更迈不开步子。

    阿宋悄悄握住她的手,胳膊用力,将她撑了起来。

    沈忆一步一步,虚虚浮浮地走向沈聿。

    他们牵着她在沈夫人和沈聿面前站定。

    沈庭植去世,家中无父,按魏律,可由家中长兄代成亲事宜。

    主婚侍者看了一眼,心道这一家人当真是稀奇,媳妇跟死了丈夫似的,兄长跟死了媳妇似的,一家子死气沉沉,就一个娘亲看起来还有点人气。

    这样想着,唱了声“吉时已到——”

    沈聿迈开步子,众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走向沈忆。

    袖底手指被攥得生疼,沈忆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男人低沉的声音响起:“戒之戒之,夙夜恪勤,毋或违命。”

    沈忆呆呆地看着他,只看到他的口型一张一合,耳朵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嗡嗡作响,完全听不见他说的话,宫人们教过的,这个时候应该说什么,可她完全想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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