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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燕燕于飞》 40-50(第8/18页)
来。
众人互相对视,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讶然。
主婚侍者见状,赶忙示意沈夫人上前去。
这翊王妃莫不是高兴傻了,如此严肃的场合,她竟忘了该说什么。
沈夫人忙上前,肃然道:“勉之勉之,尔兄有训,往承惟钦。”
声音骤然灌入耳膜,沈忆张了张口,低声道:“谨遵母命。”
终于对上了,主婚侍者长出一口气,立刻进行下一个环节:“起——上轿——”
沈忆看着男人走到她面前,背对着她,俯下身子。
一堆人拥过来,将她架上了男人宽阔的脊背。
男人背着她起身,他有力的臂膀牢牢地拖着她的腿,一步一步稳稳地走向鸾轿。
沈忆双手紧紧环着他的脖颈,忽然想起昨夜荒唐一梦,她也是这样紧紧搂着他。
她死死咬住唇。
“阿忆,”男人低沉的嗓音传过来,他轻轻地道,“别哭。”
温热的眼泪夺眶而出,滴在他脖颈上,一滴一滴,很快晕染开来,成一片濡湿。
到了鸾轿前,全幅娘子看见沈忆,不由吃了一惊,干笑着道:“哎呦——王妃还怪恋家呢。”
说着,忙招呼着人将沈忆扶下来,又将她搀到鸾轿上去。呼啦一圈人围过来,将沈聿挤到了最外面,很快,几乎再看不到他的身影。
沈忆坐在足有一个半成年男子高的鸾轿上,四面围着飘飘红幔,她望下去,一眼看到茫茫人群中,冷白英俊的男人正抬起头,看向她。
他似乎有些恍惚,怔怔地望着她,眼神竟有几分软弱的无助。
真叫人难以置信,向来冷静自持的沈聿,也会流露出这样的神色。
沈忆匆匆转过脸去,眼泪又涌了出来。
一声唱和,鸾轿启程,人潮向后流去,将沈聿淹没在人海中,再没了踪影。
一路叮呤咣啷,鸣锣开道,沈忆下了鸾轿,从翊王府正门被迎了进去。
拜过天地,丫鬟将她带进卧房,喧嚣了一天的耳边终于静了下来。
沈忆只把阿宋留下,其他人都遣了出去。
听见门关,一室寂静,沈忆恍恍惚惚地抬起头,看见满目刺眼的大红,终于意识到,自己嫁人了。
锦被上撒着八宝,桌上摆放着几碟精致的吃食,还冒着热气,想来这饭菜是一直温着的,随时等她进来后便端上来。
沈忆看了一眼,毫无胃口。
她忍不住揉了揉肩颈,被这好几斤重的凤冠压一整天,石头做的脖子也顶不住。
阿宋凑过来,力度适当地给她按着,这时外面响起敲门声:“王妃,殿下要奴婢来传个话。”
“进来。”
丫鬟推门进来,礼数都是周到的,“殿下说,王妃若是觉得累,可以先去更衣歇息,不必等他。”
季祐风也算是极贴心了,竟连这等小事都想到了,还特意派人来知会她一声。
沈忆嗯了声:“退下吧。”
丫鬟走后,阿宋迟疑着道:“姑娘,其实翊王殿下对你……”
沈忆打断她:“更衣吧。”
阿宋叹口气,闭上了嘴。
与此同时,招待宾客的前殿中,灯火通明,觥筹交错。
季祐风饮下沈聿递过来的第九杯酒,一向苍白的脸色也变得红润,眼看沈聿抬手又是一杯,他没再接,只笑道:“连卿,你这可不厚道。”
“今日孤大喜的日子,念在你是阿忆的兄长才多跟你喝几杯,哪能一直灌孤呢。”
“最后一杯了,你若还灌我,我可就要跟阿忆告你的状了。”
说着,季祐风朗声笑了下。
男人之间彼此心照不宣的玩笑话罢了,沈聿却没笑。
他垂了垂眼,淡淡地道:“臣一时高兴,忘了,还请殿下恕罪。”
季祐风微微一笑,拍拍他的肩,然后转身朝后院去了。
满堂宾客喧哗,沈聿看着男人的背影,抬了抬手,面无表情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季祐风推门而入。
沈忆刚沐浴完,正坐在床上拿拭巾绞着头发,听见门响,下意识转过身来。
乌发长及腰间,少女仅着月白色中衣,白皙的面容泛着红,许是沐浴过的缘故,整个人如晕着一层潮湿的水雾,朦朦胧胧的,黑而大的眸子呆呆地看着他。
季祐风站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猛然看呆住了。
“……殿下?”
沈忆唤他一声。
季祐风回过神,失笑道:“是我的不是,从没见过阿忆这般小女儿家的情态,一时竟贪看住了。”
一边说着,双眸仍锁在她身上,不曾移开半分。
两人对视,屋内空气都变得灼烫。
沈忆转开头,垂眸盯着发梢:“殿下要沐浴吗?”
“嗯,孤去去就来,”季祐风一边说着,一边由丫鬟服侍着脱下喜服,随口道,“连卿今日不厚道,竟灌了我整整九杯,快有半壶的量。”
语毕,男人含笑朝她望来:“等回门那天,你可要好好说说他,这可是我和你的洞房花烛夜。”
如出一辙的玩笑,不失为夫妻床笫之间调情的伎俩,沈忆听了,却沉默了下去。
季祐风挑了挑眉。
沈忆勉强扯出一个笑:“殿下去沐浴吧。”
季祐风看她一眼,笑意微敛,没再说话,撩起帘子进了净室。
沈忆有一搭没一搭地擦着头发,心里头杂乱无章。
时间过得飞快,一晃神,身侧传来暖暖的热意,男人带着一身水汽,坐在她身边。
沈忆擦头发的手猛然一顿。
她低着头,只看着手里的头发,哪里都不看。
季祐风欣赏了好一会这美人含羞的美景,笑道:“阿忆,你若不喜欢那样的玩笑,我以后不说了。”
沈忆懵懵地抬起眼,看向他:“殿下说什么?”
季祐风正色道:“方才我说洞房花烛夜,瞧你似乎不大高兴,我不想冒犯你,我只是……忍不住逗逗你,你若介意,以后孤便不开这种的玩笑了。”
沈忆一时心里五味杂陈,不由哑然良久。
季祐风失笑:“又想什么呢?”
“……”沈忆很浅地笑了下,道,“嗯,也不是介意,只是……”
只是什么呢?
只是她并不喜欢他。
这夫妻之间原本颇有情趣的调情话,因为一个人的心有旁骛,终是变得尴尬且不合时宜。
沈忆垂着眼,大红锦被上栩栩如生的戏水鸳鸯和并蒂莲映入眼帘,红得刺目,令人清醒。
她深吸口气,笑了笑:“殿下,我没有觉得这样说不好,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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