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渴: 100-1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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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了:

    “你最近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陈运看着天花板。

    “要修仙还是怎么着,你迟大夫把你魂儿带走了?”

    陈运换了个姿势,没吭声。

    “感冒好点没有,鼻子怎么样?”雷平把她腿从自己茶几上拎下去,“说话。”

    “就那样。”陈运说。

    “就那样是哪样?”

    “就那样就是那样。”陈运直起腰瞅瞅她,“我发现你最近不忙啊。”

    “你才发现吗?”雷平站对面抱着胳膊,“而且我也不是不忙,我是特别闲——少废话,说说,你最近是怎么回事?”

    “学习上有什么困难还是生活上有什么麻烦?”

    “都没有。”

    “都没有一天天这死样子?”雷平一指沙发,再一指工作台,“不是往这儿一贴,就是往那儿一坐,两眼无神日月无光的。之前不还一天天跟打鸡血似的。现在对象出个差,生活都没什么乐趣了是吗?”

    “没乐趣跟我说,我高低给你找找……”

    “我乐趣挺多的。”

    “那就是嗅觉恢复的不好?这个我不是跟你讲了吗,干咱们这一行就是这样,很正常。再说你前几天不是还感冒,这个也有影响。”

    “我知道。”

    雷平不说话了。

    过了半晌,勾过来张凳子坐下,正色道:

    “方便跟我说说吗?”

    她难得这么严肃,给陈运看得一怔。

    “跟我聊聊?”

    “聊……”陈运很诚恳地问,“你要聊什么?”

    “聊什么都行。”雷平点头,“比如你下一步的规划、打算,春季新品的灵感思路想法,目前摸不准的方向。或者情感生活上的东西。再或者就你目前这个状态——你是突然一个人了不习惯,还是身体原因导致比较半死不活,比如吃太多药,还有你最近在想什么之类的。”

    最近在想什么吗?

    陈运望着她看了一会儿,道:

    “那我说我要是真的什么都没想,你信吗?”

    “信。”

    “那我就什么也没想。”

    雷平被气笑了:“谁教你这么聊天的?”

    “是真的。”陈运很认真,“真的什么也没想。规划打算都没有,毕竟之前已经决定好了。灵感想法也没有。情感生活挺好的,没问题没麻烦。至于状态……”

    雷平终于等到重点,忍不住往前凑了凑。

    “可能就是冬天到了。”

    迎着雷平不可置信的表情,陈运又想了想,补充道:

    “也可能是吃药吃的。”

    雷平莫名其妙长长出了口气。

    “反正就是挺平静的。”陈运往后靠上沙发背,说:

    “也不知道在平静什么。我的毛病你也知道,所以也不是焦虑抑郁,也没为什么发愁。鼻子嗅觉,迟柏意出差,新配方,明年高考……”

    “这些你不都在进行中吗?”

    “所以就在进行中啊。”陈运看看她,“其实我状态挺好的我觉得。没有认识迟柏意跟你之前,我没什么毛病的时候就是这状态。”

    “行尸走肉的,疏离自闭的,跟世界有隔阂的……”雷平评价道。

    “是安逸稳妥的,舒适闲适的,随波逐流平静自如的。”陈运修改。

    这种平静可以让时间过得很快也很慢。

    还可以让在进行中的一切都变得不那么难熬。

    最妙的是,人在这种平静下能够轻而易举的度过每一个不该平静的时刻——

    比如说工作室的天花板突然塌了。

    比如说明明已经好了的感冒又卷土重来。

    比如说再次回到院里,面对那些熟悉的人和事。

    冬至吃饺子,到哪儿都一样。

    院里的饺子比别处都要香,也是一样。

    只是吃完饺子要合影,要表演节目,要背稿子,这就和别处不一样了。

    陈运站在一边,尽量把目光转向地面,不去看对面摄像头背后的一张张脸,也不想看扎着手同样面无表情的秦姨。

    “一,二,三,茄子!”

    “茄子!”大小孩和小小孩一起喊。

    喊完结束,大伙儿就看上去都在笑了。

    笑完工作人员继续组织,秦姨又站了一会儿,转身进屋,陈运跟上去,坐在了她对面,继续看着桌面上那些材料。

    “还是我之前跟你们说过的,以当下为主,好好生活。”

    “嗯。”陈运说,“她现在挺好的,升职加薪。”

    “我知道。”秦姨笑了笑,倒了杯水。“之前打电话来她说过,你的也说了,我很高兴。”

    这几句说完,又没话了。

    陈运握着杯子等手回暖后,把东西细细装回文件袋:

    “我走了。”

    “不再坐一会儿了?去看看糖糖她们?”

    “不去了,反正过几天还得来。”陈运望了一眼窗外,“人多,烦。”

    “你坐着吧,不用送。”

    “送送,就送到门口。”

    陈运拗不过她,只好扶着她慢慢避开人流朝大门走,一路听着她呼哧呼哧喘得厉害。

    边喘,她边说那头菜地肥烧了,宿舍楼重修一遍现在不漏水,之前捐的那笔钱后来买了洗衣机和烘干机……

    “你们小时候没用上,衣服洗完老贴一起,天阴着容易焐臭,你小时候最嫌弃这个,说有死耗子味儿。”

    “您还记着呢。”陈运就笑了,“那时候您老偷偷给我重洗吧。”

    “我洗,小方也给你们偷着洗。”她咳了两声,声音听着更哑了:“你小孟姐也偷着给你洗。一件衣裳洗三遍。”

    “我说怎么别人的都干了,就我的怎么都干不了。”陈运望向宿舍楼,“还跟小孟……姐哭来着。现在好,改半民营,也有钱了。”

    “是啊。”她叹气,“现在好了。”

    就是活动越来越多,慕名而来的人也更多。

    “不说这些,你是怎么来的,现在好回吗?”

    “好回。”陈运点头,“叫个车就走,方便得很。”

    俩人在半开的大门停下来,陈运手没松,她也没动。

    就这么你看我我看你地站了好一阵,陈运看见她叹了口气:

    “你的材料我也又给你整理了一遍,下次来你一块儿拿走。”

    陈运点头。

    “她跟我说了,那是个好平台,地方也大,人手也多。”

    陈运继续点头。

    “想试就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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