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底: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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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你——”

    “你妈妈最近身体不太好,你下午回家看看。”林松谦打断她的话。

    林听晚心怔一秒,眼角微湿,觉得荒唐可笑。

    这是演的哪一集啊?比电视剧里还要狗血。和她讲生老病死这种自然规律,她不会被道德绑架。

    她不是没有过很艰难的日子。在她神经过度紧绷导致精神崩溃犯了焦虑症的时候,严重失眠必须依靠药物和酒精熬过去的每一个夜晚,他们呢?

    他们没有问过她有没有睡好,有没有吃饱,过得开不开心。

    也不是从来没有,只是太久远了。

    久远到……她几乎丧失感知爱的能力。

    “爸,你扪心自问,你对我真的好吗?真的爱我吗?把我当人看吗?”林听晚扔过去一连串问句,胸口有种犯恶心的感觉。

    林松谦根本听不进去她说的话,满心满眼都是他的金钱地位和资源:“你别和我扯那些有的没的,也不知道你现在这脾气是谁给你惯的,你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是把锦河——”

    “够了。”林听晚冷声打断,不想再听,“从我这儿拿季琛的资源,想都别想。想要,自己想办法。”

    以前他还会演演好人,在母亲对她严厉苛责的时候说说好话,现在他手上的产业岌岌可危,他演都不演了。

    身体里仿佛有一记孤帆,飘荡在海面,乌云密布,迎着疾风骤雨,在电闪雷鸣中卷着狂浪,随着海浪剧烈地起起伏伏。抛到最高,再重重落下,海浪打下来,像是要淹没这记孤帆。海水澎湃汹涌,要荡出来。

    林听晚眉间紧蹙,咬咬下唇,将这股几乎要决堤的情绪忍了又忍,不想在这种决绝的时候丢失分寸。染了哭腔就会变得没有气势,要是哭出来,会显得她很失败。

    深吸一口气,她重重地吐出来,像是日暮之下画上句号时最后的叹息,然后一股脑儿地把讨厌的东西全部扔出去:“我这十年过得很痛苦,你们没有关心过我的身体、我

    的情绪、我的心理健康,那些最平常的爱你们也不愿意给,我们之间永远只有‘你们控制我’‘我要听话要照做’。”

    “去年春天我差点死在英国你们不知道,我在你们眼皮子底下你们也没有发觉我有什么不对,因为你们根本不关心。我记得以前不是这样的啊爸爸妈妈,我很小的时候拥有过游乐场最贵的玩偶,想要漂亮的小裙子就会有,撒撒娇就能让你们在家里多陪我一天。是什么时候不爱我了呢?”

    “我不想知道原因了,我也不耿耿于怀了。做过的事说过的话我都不会后悔,我也不会感到有任何的抱歉。我终于长大了,我终于可以用尽全力远离你们了,我特别特别开心,真的。”

    “林听晚你说的什么话!”林松谦厉声道。

    宋青岚有些慌:“枝枝,别说气话,和妈妈见一面,我们好好聊聊,随便聊什么都行。你和妈妈说说你在英国有什么好玩的。”

    林听晚咽了咽喉,扣着手机的手指收紧,关节泛白,微张唇瓣,呵出一口浊气:“不用了。你们再努努力,还能练个小号,给你们养老送终。”

    “枝枝——”

    啪嗒。

    电话被挂断。

    电影放到片尾,黑底白字,不停地向上滚动播放。

    林听晚站在原地,手脱力,手机砸在柔软的地毯上,一声闷响。肩膀忍不住颤抖,身体里的海浪高跃,海啸袭来,所有器官被震得四分五裂.

    天气预报说今晚有暴雨,响起橙色预警。

    下午五点,狂放的风浪袭来,把行道树粗壮的树枝吹得东倒西歪,几乎要将大树连根拔起。地上的落叶和垃圾被风浪卷到半空,路边临时搭建的铁皮被吹得掀开。

    季琛给林听晚发了消息,说晚点看天气回家,让她把窗户锁好,注意安全。还问她想吃什么,给她带回去。

    林听晚没回他消息。

    眼皮一直跳,他不放心,还是在风变小了,砸下小雨点的时候,驱车回家。

    晚上七点过,季琛把车停好,拎着三里街的糖炒栗子,乘电梯上楼。一进门就看见阳台的折叠门半开,林听晚安安静静站在外面,只穿了件吊带连衣裙。

    雨点逐渐变大,噼里啪啦往下,砸在身上还有点疼。

    季琛快步走过去,顺手把糖炒栗子放在茶几上,伸手揽住她的腰,在雨水随着风向飘进来砸在她身上的前一秒把人抱进来,关上折叠门。

    “胡闹什么?今晚暴雨,你站在——”

    歪头看见她的脸,季琛的声音陡然拐了个弯,“怎么了?”

    她低垂着眼眸,神色恹恹,仿佛一个被抽干灵魂的傀儡,眼睛也有些红肿。他咽了咽喉,不免紧张起来。

    林听晚觉得自己本来已经哭够了,几个小时前的情绪也早该宣泄完、消化完了,结果他一靠近,低低沉沉的声音,用这样温柔的语气关心她,瞬间鼻头又泛起酸,泪意又涌了上来。

    嘴角向下撇,她没忍住,眼泪啪嗒掉下来。

    滚烫的泪珠滑出眼眶,掉落在他的手腕。

    季琛蹙眉,抬手捧着她的脸,把她掰过来面对自己。她一掉眼泪,他的心就好像瞬间被细细的鱼线收紧,拽掉一块。

    “怎么了?嗯?”他声音很轻,哄着她。

    林听晚没有看他,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别摇头。”季琛双手捧着她的脸,眉间轻蹙,仔细看着她,温柔地抹掉她脸上的勒痕,“你说没事,我不会信。”

    林听晚觉得她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如同此刻一样心情复杂,明明是那么想逃离父母的掌控,巴不得越远越好,见不到最好。可真到撕破脸的时候,闹成这样不堪的局面时,她又很难过很难过。心里溃烂的那一部分被扯掉,但始终是缺了一块。

    她感到痛苦,也觉得委屈。

    尤其是在做决定的时候。

    她哭得很厉害,但哭声很低很轻,像黑夜里受伤的小动物,哼哼唧唧,越忍耐越让人感觉痛苦。

    季琛心里一阵揪疼,抱着她,轻轻拍她的后背。她埋头,热泪滚滚,落进他的颈窝,湿了一片。

    他突然有点后悔。

    是不是不该带她回庆岭。

    “我很过分吗?”断断续续地讲完经过,林听晚望着他的眼睛,泪眼婆娑的问他。她这个人还真是好与坏都不够纯粹,好的不甘心,坏的不彻底。

    季琛揉揉她的脸颊,给她回温,室外的温度很低,她的脸被风吹得很冷。

    听见她的话,他低头,亲昵地碰了碰她的鼻尖,低声道:“林听晚,做得好。”

    做得好。

    就连这句话,爸爸妈妈也从来没有和她讲过,没有这样夸过她。她不该产生这样的补偿效应,显得她的心动很廉价。

    可是。

    真的没有,什么也没有。

    眼眶发热,她好不容易好点的情绪又要变得泛滥,差点又想掉眼泪。忍了又忍,林听晚红着眼眶,抬眼,直直看着他:“哪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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