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嫁太子: 5、前尘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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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今日进城车马皆已拦截,有一对夫妇神色惶惶。”岑安边说边递过一张折子。

    县衙宅邸之中,徐载盈端坐于太师椅上,只漫不经心地接过,示意知道。

    未几,几个五花大绑的人被衙役押至正堂。

    “冤枉啊!县老爷。此事皆是王絮那死丫头所为,逃婚绝非我等之意,全家上下皆不知此事啊!”

    王母哭天抢地,一日未进粒米,却仍精神矍铄。“王絮不算你家人?”徐载盈微微眯起双眸,声音清冷。

    王母如扑腾的母鸡,挣扎愈烈,“不算不算!那丫头是捡来的。”

    上方之人声音清润明净,带着哑然笑意,似极为温和。

    王母抬首上望,却登时吓得魂飞魄散。

    青年头发高高束起,以一顶滢润冠玉固定。身着天青色锦袍,外披狐毛大氅。眸中风露浓重,湿润明丽,恰似夺得千峰翠色。

    此人威仪非常,倘若仙人,王母却不觉亲切,这人正是那日叫自己一不做二不休亲手送入花轿的“新娘”。

    那日王母破门而入,只见一美人倚于梳妆台畔,泪点微微,似失行止之力。

    王母心中暗咒王絮千遍,遂与老伴一同以麻绳缚住这美人,送上花轿。

    美人喘息抬手,纤纤玉指上青白脉络凸起,似要掌掴二人。然旋即调转,紧紧捏住妆台上的瓷瓶。

    “汝且等着。”

    他的声音声似怨似恨,血腥味抵于舌尖。

    有两个字正要出口,王母却没当回事,抽出一旁垫案脚的红砖,猛地朝人后颈砸去。

    王母呆呆望着青年的脸,记忆中青年的脸与眼前这人的脸相重合,到底是不再撒泼打滚。

    只听门被推开,岑安办事利索,刚得了授意,就从牢里提了男人出来,将人押入房中。

    “王叔……你们夫妻怎么……王郗小兄弟,你也在?”

    阿金被强按跪地,面容憔悴不堪。他环顾四周,却惊见一个个熟识之人。

    他最后看向角落里的王郗,这孩子肤色微黄,发丝凌乱,身着粗布旧衣,颜色灰暗,多处已打补丁。畏缩着身子,朝阿金悄然比了个嘴型——“别说”。

    从前,入市卖货的阿金刚巧把前往书院求学的王郗载上车,要不是阿金,王郗一双腿非走废不可。

    阿金觉得荒唐,有些苦涩地想,载了弟弟,姐姐也上了自己的车,都说“乘人之车者载人之患”,但是这姐姐却是那个“患”。

    王郗直直跪在地上,手心已经被汗打透。

    阿姊聪慧。

    牛眸声离家近了,纸糊的窗棂边就会透着一个人影,像是一个沉默地影子,静静地等他二人道别。

    阿姊必定算准时间利用阿金的牛车进了城。

    王郗在学堂里替小姐少爷跑腿,做些苦力活,赚了几两银子,想着寻个法将王絮接进来。

    她不该属于这里。

    课业知识,三教九流,一学便会。

    在王郗眼里,他们这些人是王絮的负累,王絮是天下无双第一流。

    他先前就已规划了一条逃跑路线,待阿姊成亲那天,他会借阿金哥的牛车送阿姊进城。

    只可惜,阿姊杀了人,自己跑了。

    不过……这样也好。

    王郗抬头,恳求地看阿金,只要阿金不说,以阿姊的聪慧,天涯海角,再无人能寻到她。

    “阿金,许你黄金白两,将王絮的行踪透露予我。”岑安扫了一眼屋内的乌合之众,对男人道。

    阿金沉默。

    “你岳丈至今还不肯承认你两吧?有了黄金百两,你也能一跃成这县城的富豪了。”

    阿金紧紧握了握拳,依旧沉默。

    王母如斗败之公鸡,恹恹不振,听了这话也忍不住抬头——黄金百两,若她知晓那死丫头之下落就好了!

    王絮到底干了什么?

    “刘碧君在牢中可适应?”

    徐载盈不甚在意地问立在一旁的岑安,阿金瞳孔骤缩,神色顿时慌张起来。

    王郗咬着牙,含恨望着徐载盈,终于开了口,他怒声道:“林莺,我阿姊只是寻你替嫁,你不是没有承她的情,至于一副索命模样吗?”

    王郗心中替他阿秭不值,要为这样一个男人卑躬屈膝。

    那个时候,大抵是一月前。

    山头白雪覆顶,如披绒毯。

    寒风起,院子小径被雪掩埋,野花野草只留下一些干枯的茎秆在寒风中摇曳。

    邻居打猎归来,抬着头小野猪,邻家儿子在门口支了个大陶锅,众人围拢过来,猪肉在锅中炖煮,咕嘟冒泡锅气四溢。

    邻家大哥提起斗勺,粗声粗气地笑:“平日里大家伙没少照应咱。今个儿猎到这野山猪,那可是老天爷开眼嘞。”

    听着翻滚的声音,想象着入口的美味,令人垂涎欲滴。若是咬上一口,肉质肥美,鲜嫩多汁。

    “大伙快拿碗来,都来尝尝这肉汤,也让咱这村里老少爷们都沾沾这喜气。”

    贫困小村里,诸人平日生计艰难,粗食亦难果腹。

    今得野山猪肉汤,实是难得美味。这汤于村民,是奢侈的享受,众人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村里最吝啬的村民马有财,恨不得提个桶来。

    趁着其他人回家拿碗,王郗近水楼台,先端着碗上前,邻家大哥一瞥,摇头,回身取了个盆来。

    王郗受宠若惊地看他一勺一勺的舀着肉。

    泛着油光的肉在盆里微微一颤,翻了个身,少顷,被装得满满当当的盆压在他手心。

    他手就像被火撩了一下,热辣发烫,问:“行云哥,你这是……”

    隋行云环顾一圈,黝黑的脸上泛起一丝笑意:“你和你姐一起吃。”

    他推了他一下,将他推进门,一边嘱咐他:“不要告诉你娘,还有你爹。”

    长空既无浮云蔽日,却呈昏沉之态,千树万树琼花开遍,映出滢滢清辉。

    王郗勾着脚掩上门,双手端着盆,踱进灶房。

    王絮在砍柴,手起斧落,干脆利落,见他进来,将斧子置于一边案上。

    二人各取双箸,边吃边聊,王絮提了几句隋行云,就一口一口吃着肉,唇上沾得些许汤汁,她遂自怀中取出一方巾帕,拭干净嘴。

    “阿姊,多加些柴呀。”王郗朝掌心轻吹一气,又用力搓揉双手,咧嘴而笑:“呵,娘予了书院管火的老师傅些许银钱,他已应承帮我打点了。”

    雾气化作寒霜,幽幽消失在茅草屋内。

    名为王絮的女子缄默未语,只是添了片柴。

    “闻得这一届学子出师后,大多在县里谋职,运势顺遂些的还能在县衙当差呢!”

    王絮的目光落于少年神采飞扬的面庞,“哪有这般轻易?”她不禁心生躁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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