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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三嫁太子》 5、前尘往事(第2/2页)
她所生之处偏僻荒僻,官家未曾拨款修筑书院。整个县城仅有的一所书院是当地世家门阀集资所建。
公子哥大小姐堂而皇之吃喝玩乐之所。
莫论管灶火的,即便书院夫子认为家弟才华出众、惊世骇俗,欲将其纳入,亦是艰难至极。
“你那书院距咱家二十余里,日夜往返相加要徒步四十余里,我可没你这等福泽。”
少年刚欲辩驳,王絮便开口打断:“休要多言,我去铺些稻草在炕上,你将柳絮塞进被里。手脚利落些,爹娘赶集马上就要回来了。”
少年无奈,强压下心中澎湃激动,只得依言照做。他步入柴房,捧起一掬柳絮进屋,掀开早已塌陷的被子一角,缓缓放入柳絮。
“阿姊,稻草昨夜爹娘新铺了,不用拿了。”
他们凭依着夏天采收稻草,柳絮过一个相对温暖的冬。王浠见无人回应,走回灶房,方才还在捡稻草的王絮,连带着箩筐俱杳无踪迹。
屋外,雪地之上遗落一串足印,随风雪涤荡,渐次变浅。
王郗循迹寻到一处山洞,站在穴口一侧,挡住了一角光亮。
他向来倔强的阿姊,何曾这般讨好过人。
王絮微微俯身,拧开水壶,将它凑近青年的唇畔,倾斜壶身,让水缓缓流入青年口里。
青年艰难地吞咽着,水滑过喉腔的瞬间,不禁蹙眉。
粗陶水壶带来的异味,混合着陈旧的气息,在他舌尖逸散开。
望着眼前女子关切的眼神,青年强忍不适,继续喝下这带着异味的水。
王郗心已经揪起来了,这人眼里分明写满了嫌弃。
青年低头,胸口又开始渗血。
还未等他组织好语言,王絮将装药的瓷瓶放下,掰碎了口袋里放的干粮,用手掌递到他唇畔。
“啊……我忘了,你现在可以自己吃了。”
王絮声音温和,似乎还带着几分苦恼。
青年回避似的侧过头,好像以为王絮会叫他张嘴似的,王絮却小心地将干粮倒进自己嘴里。
她拍了拍手,从箩筐里取出一个布包,里面有几块完整的干粮,她递到他的嘴边。
青年哑声问:“你照顾我多久了。”
他咬上干粮,就像是咬了一块冰,又硬又涩。
王郗握紧了拳头,这人是什么态度?
这些干粮是他悄悄塞给王絮的,他自己都舍不得吃。这男人吃起来却一副金尊玉贵,勉为其难下口的模样。
……
“林莺,我阿姊只是寻你替嫁,你不是没有承她的情,至于一副索命模样吗?”
王郗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要将徐载盈吞噬殆尽。
徐载盈敛下眸中嘲意:“只是?”
他被王絮算计的命悬一线,受尽折辱。居然堪堪只称得上一个“只是”。
徐载盈对王絮的弟弟亦有印象。
他知晓王郗一直在暗处悄然观察他与王絮。
后来,他为报王絮之恩,教她习字。徐载盈未详述自身之事,一拉一扯间,她就将一切“都”说了。
原来初见时,暗无天日的山洞中,躲在洞门口的人,是她的弟弟。
王郗匿于洞门之处,形迹并不甚高明。徐载盈仰赖王絮搭救,对他几近含恨的眼神,仿若无睹。
他躺的地方,周遭土壤尽是干粮屑落。他的伤相较最初那骇人模样,已然好了许多。
想来,自徐载盈摔落寒潭,应是已过数日。
王絮俯身,轻解缠绕于林莺胸口之布条,以水壶中热水冲洗净那血迹,边上药边答:“我在河边浆洗衣物的时候,捡到的你,估摸已经三天了吧。”
她的声音轻而柔,发梢不经意间拂过徐载盈脸颊,似乎长发的主人在松树下邂逅了降雪,一股淡淡的松雪香扑鼻而来。
徐载盈仰头凝望她。
长发枯黄,发尾分叉得厉害,全身上下没有二两肉,周身皆骨,无声诉说着生活的艰辛。
五官端正,脖颈修长,好生将养定是个美人。
倒不像是个间谍或者奸细,指腹全是老茧,应是个朴实本分的农家妇女,想必还未出嫁。
徐载盈仔细端详她的神情,眸中闪过一丝异色,“你救了我,我欠你一条命。”
出乎意料地,王絮拒绝了他的报答,徐载盈多疑,眼前的女人越是拒绝,他越是认为她居心叵测。
似乎是忍受不了徐载盈的注视,王絮将头垂得更低,包扎好他的伤口,留下水和食物,背起箩筐,站起身来,走到洞穴门口。
她居高临下,挡住了穴口的光,洞穴彻底黑了,徐载盈却没错过她脸上飞逝而去的羞赧。
王絮勾起了一丝笑意,微微苦涩:“家里给我找了门亲事,我心有不愿。你的身体我检查过了,甚是康健……要是你能帮我……”
徐载盈同洞门口王郗的脸一样沉了下来。
徐载盈至此方才相信她并非某人派出的间谍。对于王絮的言辞,他不禁觉得荒唐可笑。
他可是东宫太子,尊贵之躯,未来要继承大统,坐拥天下。
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农妇,竟对他心存妄念。
不知身份尊卑,不知礼数。
不过这正证明了她并非趋炎附势之徒。
寻一个康健夫婿,这般朴实的愿景,待徐载盈归至东宫自会替她另寻佳婿。
伤筋动骨一百天,他不在朝廷,那些伪装起来的魑魅魍魉才会逐渐显形。
在王絮悉心照料徐载盈的十日里,他的筋骨渐愈,伤口处虽仍不时渗血,但其边缘已开始结痂,新肉渐生。
他告知王絮,他名唤林莺,乃县城里一大户人家的嫡子,在家族围猎时,被庶弟暗中放冷箭,不慎跌落至此。
得知他的身世以后,王絮难掩眉眼中的苦涩。
两人云泥之别,想来她也明白鸿沟难越。
徐载盈望向堂下目光充斥怨恨的王郗,一挥手,王郗便被连拖带拽地拉下堂去。
王母尖声喊叫,向王郗爬去,却被几个衙役丝丝挡住,她手扣在石板上,哭得泪流满面:“这和我儿子有什么关系,明明是王絮那么贱丫头……”
“我阿秭不过逃婚用你替嫁,你却这般穷追不舍,丝毫不顾往日情面。”
王郗胸口郁气横生,他丝毫不顾嚎哭的母亲,攀着石板,指甲劈断在石板上。
听王郗倾尽全力的喊声,徐载盈突然生了个想法。
若他杀了王郗,王絮究竟是高兴多一点,还是悲伤多一些呢?
她将这群人留于此地,莫不是正有此意?
而他,何不遂了她的愿,全了她这份心思,以报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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