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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招魂》 30-40(第14/21页)
地握住鼓槌,直到?宣德门南街的登闻鼓院大门敞开。
“何人在此?敲鼓?”
监鼓扯着嗓子喊。
倪素鬓发汗湿,回?转身去,她双膝一屈,跪下?去高举鼓槌,朗声道?:“民女倪素,为兄长?倪青岚伸冤!”
倪青岚这?三字几乎是立时激得人群里?好一阵波澜。
“就是那个被吴衙内害死的举子?”
“我也听说了,好像是被那吴衙内折磨得患了离魂之症,水米不进,生生的给人饿死了……”
“真是作孽!”
监鼓用手巾擦了擦额上的汗,叫了看鼓们来,道?:“判院大人已经到?了,你们快将她带到?鼓院里?去!”
“是!”
看鼓们忙应声。
自有了告御状必先受刑的规矩后,登闻鼓院已许久无人问津,登闻鼓院的判院还兼着谏院里?的职事,在宫里?头?正和翰林院的人吵架呢,听着登闻鼓还觉得自己是听错了,直到?监鼓遣人来寻,他才赶忙到?鼓院里?来。
坐到?大堂上,谭判院见着大门外聚集了那么多的百姓还有些不习惯,他正了正官帽,用袖子擦了擦汗,便?正襟危坐,审视起跪在堂下?的年?轻女子:“堂下?何人?因何敲鼓?”
“民女倪素,状告当朝太师吴岱之子吴继康杀害吾兄。”
倪素俯身磕头?。
谭判院显然没料到?自己摊上的是倪青岚这?桩事,他面上神情微变,又将这?女子打量一番,沉声道?:“你可知入登闻鼓院告御状,要先受刑?”
“民女知道?,若能为兄长?伸冤,民女愿受刑罚!”
谭判院眯了眯眼睛,他只当这?女子无知,尚不知登闻鼓院刑罚的厉害,因而?他按下?其他不表,对鼓院的皂隶抬了抬下?颌:“来啊。”
皂隶们很快抬来一张蒙尘的春凳,一人用衣袖草草地在上头?擦了一把灰,另两人便?将倪素押到?了春凳上。
倪素的一侧脸颊抵在冰冷的凳面上,听见堂上的谭判院肃声道?:“倪素,本官再问你一遍,你是否要告御状?”
“民女要告。”
倪素说道?。
“好。”
谭判院点头?,对手持笞杖的皂隶道?:“用刑!”
皂隶并不怜惜她是女儿身,只听判院一声令下?,便?扬起笞杖,重重地打下?去。
震颤骨肉的疼几乎令倪素收不住惨声,她眼眶里?泪意乍涌,痛得她浑身都?在发颤,这?是比光宁府的杀威棒还要惨痛的刑罚。
皂隶一连打了几板子,站在门外的百姓们都?能听到?那种落在皮肉上的闷响,蔡春絮被苗易扬扶着从?马车里?出来正好听见门内女子的颤声惨叫,她双膝一软,险些摔下?马车。
蔡春絮快步跑到?门口,推开挡在前面的人,她一眼就望见了青天白日之下?,那女子被人按在一张方长?的春凳上,霜白的衣裙,斑驳的血。
“阿喜妹妹……”
蔡春絮眼眶一热,失声喃喃。
“倪素,本官再问你,这?御状,你还告吗?”几板子下?去,谭判院抬手示意皂隶暂且停手。
“告。”
倪素嘴唇颤抖。
谭判院眼底流露一分异色,他没料到?这?几板子竟还没吓退这?个女子,思及谏院与?翰林院如今的水火之势,他面上神情算不得好,挥了挥手。
皂隶点头?,两人一前一后的又下?了板子。
倪素痛得手指紧紧地攥住春凳的一角,指节泛白,她咬着牙却怎么也忍不下?身上的疼,她难捱地淌下?泪。
徐鹤雪并不是第一回?见她受刑,可是这?一回?,他心中?的不忍更甚,他甚至没有办法看她的眼泪,笞杖又落下?去,他的手紧握成拳,闭了闭眼。
“倪素,告诉本官,你伸冤所求为何?”
端坐堂上的谭判院冷声道?。
所求为何?
皂隶还没停手,倪素痛得神思迟钝,她喃喃了一声:“我求什么?”
又是一板子落下?来,痛得她眼泪不止,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她艰难地呼吸着,哭喊:
“我要杀人者死!我要他还我兄长?性命!我要他还我兄长?性命!”
凭什么?
凭什么她兄长?的性命比不得那个人的性命?凭什么杀人者还能堂而?皇之地脱离牢狱?
“大人,若不能为兄长?伸冤,民女亦不惧死!”
“不要再打了!”蔡春絮被皂隶拦在门外,她眼睁睁地看着又一杖打下?去,她焦急地喊:“大人!不要再打她了!”
可皂隶们充耳不闻。
徐鹤雪看着倪素鬓发间鲜红的茱萸掉在了地上,她身上都?是血,而?笞杖不停,狠狠地打在她身上。
他下?颌绷紧,终究还是难以忍耐,他伸出手,双指一并,银白的莹尘犹如绵软的云一般,轻轻附在她的身上。
皂隶一杖又一杖打下?去,但倪素却发现自己感觉不到?。
她迟钝地抬眼,沾在眼睫的泪珠滑落下?去,她看见他周身莹尘浮动,衣袖的边缘不断有殷红的血珠滴落。
她看见了他腕骨的伤口寸寸皲裂,连他的衣襟也染红了,也许衣冠之下?,越来越多的伤口都?已显现。
他的那张脸,更苍白了。
倪素的脸颊贴在春凳上,嗓子已经嘶哑得厉害,嘴唇微动,声音微弱到?只有她自己能听得见:
“徐子凌,你别管我,好不好?”
“我真的,不想你疼。”
第38章 [VIP] 定风波(一)
“若不?能为兄长?伸冤, 民女?亦不?惧死!”
伴随笞杖落在皮肉上的声音,受刑的女?子用尽力气呼喊出的这句话几?乎震颤着所有围观者的耳膜。
如此?刑罚,即便是?男子也很难不?惧怕, 谭判院也很难相信,这样一个弱质女?流, 竟能生生忍下这十几?杖且始终不?告饶。
“大?人……”
一名皂隶握着沾血的笞杖,面上终归还是?露出一分不?忍。
“多少杖了?”
谭判院看那女?子趴在春凳上动也不?动。
“已经十二杖了。”皂隶小心地看着判院大?人。
谭判院面上流露一分犹疑,但沉吟片刻, 还是?正了正神色,道:“律法不?可废, 还有八杖。”
“是?……”
皂隶无法, 只得再度举起笞杖。
笞杖落下去, 震得莹尘闪烁四散, 徐鹤雪的衣襟几?乎染了一圈触目惊心的红,他瘦削的手指用力,重新剥离身上银白的莹光轻轻裹附在倪素的身上。
那是?剥离血肉的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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