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收好这份旅行攻略[无限]: 380-3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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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山巍峨高耸,能挡住一切风霜雨雪,可是雪山太远了,即使能越过辽阔的草原,也逃不过追捕。

    南喀又想到自己的母亲。

    他对这个人没有任何印象,也不会有任何感情,在他有记忆的近十年中,他对这个形象只有厌恶与憎恨。

    太恶心了,血液中竟然流淌着一只牲畜的血脉,太恶心了。

    他当然知道,生下他的那只牲畜没有能力、也不会蓄意勾引赞普,可是长久以来他一直选择性的无视了这一点。

    把罪孽全部推在一只早已死去的藏羚羊身上,自然比怪罪赞普要容易的多。

    可是直到现在,他站在这个冰冷血腥的雪监狱里,看完了藏区所有的真相。

    脑海中母亲的形像一闪而过,只不过瞬息之间,他抬起头望向前方,才终于感到一粒石子呼啸而来,直直的穿透了他的额头。

    这个活在贵族厌恶的心照不宣中、侍从鄙夷的窃窃私语中、卓嘎肆意污秽的辱骂中的女人。

    这个被强迫受孕,一生下他,就被折磨致死,从此消失在所有人记忆之中,被亲生孩子厌恶的人。

    牛,羊,牲畜。

    人,人,人。

    人打人,人杀人,人吃人。

    他竟然在这里过了十几年人吃人的生活。

    “呕——!”

    南喀突然用力扣着嗓子,发出阵阵干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他却拚命的吐,两只手指用了狠劲扣着嗓子,终于在一阵剧痛与恶心中,哇的吐出来一滩血水。

    那其实是他自己的血,然而十几年来生他养他的,又何止他自己的血。

    原来是人还是牲畜,就只在那些人的一念之间。

    黑漆漆的小方块发挥了最后的作用,已经从他抑制不住发抖的手掌中滚了出去,掉在地上,消失在一片漆黑的阴影角落中。

    南喀想起那天牦牛冲出去的时候,从沈慈身侧擦肩而过时,狠狠撞了他一下。

    他知道,这个相机里记载的内容,沈慈已经看过了。

    人和牲畜只在一念之间。

    沈慈给他看这个相机,就是让他自己选择。

    是继续实施最初保护赞普的计画,成为主宰他人生死、也可能会被别人主宰生死的人。

    还是换一种方式,彻底成为自由人。

    不主宰任何人生死,也不被任何人主宰。

    “去他的……”南喀蹭了蹭嘴角的血迹,偏过头去,低声骂了一句藏语,“这有什么好选的?”

    从他透过藏区一片繁荣茂盛的背后,看到那些尸山血海与森森白骨,他就不可能再和从前的自己一样了。

    南喀动了动麻木的双腿,低下头,看向自己古铜色的宽厚手掌。

    雪监狱铁栏杆的缝隙中,赤红色的天光慢慢渗透进来,照亮了他那双发红的双手,在这寒冷的夜色中,彷佛依旧微微发烫。

    沈慈啊沈慈。

    你让我知道我有开天辟地的能力,让我亲眼看到藏神肉身破碎、灰飞烟灭,又让我得知藏区背后最残忍的真相。

    已经到最后时刻了,你究竟想让我怎么做?

    ——————

    【叮!】

    【任务进度增加百分之五!】

    【当前任务进度:百分之九十五!】

    草原上,沈慈正带着羊群慢慢走向雪山,脑海中突然传来系统机械的提示音,不由得顿了顿。

    活人一直用眼角眉梢瞟着沈慈,见状闻弦知雅意,眉毛一挑,轻声道:

    “南喀已经看过录像了?”

    沈慈点点头,对活人轻声道:“任务又增加了百分之五,还剩下最后百分之五。”

    百分之九十五。

    只差一丁点,就能彻底完成任务。

    除了最开始欺骗系统,得到的第一个百分之三十,后面每一点任务完成度增加,都和南喀有关。

    第三个百分之二十,是南喀得知自己在预言中开天辟地的能力,终于从血脉的自卑中剥离出来,开始正视他自身的能力。

    第四个百分之二十,是南喀亲眼见到藏神肉身破碎、灰飞烟灭,陨落在他根本没在意过的贡品上,崩塌了内心对绝对权力与神仙的盲目推崇。

    第五个百分之二十,是南喀在坚定内心后,再次听到被人鄙夷的言论,领悟到想要彻底站起来,不是提纯赞普的血脉,而是让母亲的血脉不再卑贱。

    第六个百分之五,是南喀亲眼见到牲畜全部都是由牲畜幻化而成之后,幡然醒悟自己这十几年来的生活。

    而这最后的百分之五,映射的会是什么?

    “咩……”

    身后的羊群开始叫唤,打断了沈慈沉沉的思绪。

    他随手拍了拍身侧领头的年迈藏绵羊,淡淡道:“南喀没事。”

    领头的藏绵羊用水灵灵的羊眼睛看了他一眼,原地用羊蹄刨了刨草地,又“咩”了一声。

    “我知道,”沈慈道,“你从小把南喀养大,但是你现在回去也帮不上他的忙。”

    “南喀已经选择了自己的路,他有自己要做的事,”他慢慢道,“他不会再受伤了。”

    夜风中,沈慈在赤红色的苍穹下,迎着巍峨高耸的雪山,一脚深一脚浅的慢慢走在草地上。

    在他身后,跟着成群结队的无数只牛羊,脖颈上没有绳子,身后也没挨鞭子,只是一步步跟着他走向远方。

    “贵客呀……我看你就算带着所有牛羊越狱,好像也没办法翻越过雪山逃走了。”

    活人贴着沈慈的肩膀走,突然开口,向他身后几个若隐若现的黑点指了指,挤出两滴鳄鱼的眼泪,惨兮兮道:

    “追兵已经跟上来了,要是他一鞭子抽过来,咱俩只能浪漫的在雪山脚下殉情了。”

    “明知故问,”沈慈瞥了他一眼,“你没有这个机会了。”

    他伸手捏了捏活人敏感的脖颈,没有回头看身后的追兵,只是抬眼望向赤红色的天空。

    看着那种血一样颜色越发浓烈,几乎如洪流般翻涌下雪山,沈慈心情不错的勾了勾唇角,淡淡的笑了。

    “还有五分钟,大劫难日就要到了。”

    他拎着活人的脖颈,用力摩挲了两下,轻声微笑道:“你猜是殉情的机会先来,还是大劫难先席卷整片藏区。”

    ——————

    普陀罗宫内。

    空气如同死一般寂静,卓嘎抓着怀里发抖的羊羔,蜷缩在角落里,焦躁的盯着远处那座纹丝不动的雪山。

    半晌,只听一声轻响,她猛的扭过头,看向从侧门小心翼翼走进来的潘龙。

    “阿爸啦说什么,”她焦急的催促问道,“通往外面的路还是出不去吗?!”

    “……出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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