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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浮屠令》 20-30(第13/22页)
打闹,刻苦一类的事情逼着你去做,也没什么意思。见你对宝物有兴趣,好玩的,好用的,好看的,那我便利用它们引你向上。你喜爱符箓,享受一挥手引得风声寂静的感觉,那你便要知晓这些符箓皆姓甚名谁、用处几何、稍作改动又是什么效用,断不可出错。你觉得梧桐木与昆仑玉好看,觉得那样做出来的弓箭神气,又不想花花架子徒有其表,那你便要知晓如何张弓开弦,布局为阵。”
“如是,你是要做掌门的。除了你,没别人了。你不必做得顶天的好,但阿娘希望你能尽力,尽力了便不会后悔。”
她想她成材,也想她快乐和自由。
世人都说宴掌门爱女如命,循循善诱,言教有方,宴如是是知晓的。
被爱该有自觉。
宴清绝视金如土,不畏钱权,自有仙骨,唯一软肋只是女儿。
事实上,“血亲劫”,椿木已经将一切提点得很明白了。
宴如是只是想,倘若一切都由她而起,倘若一切都和她有关……
她该要怎样赎罪啊?
*
浮屠雨水在一个稀松的夏夜全然停下,是夜蝉鸣稀疏,山下烟火熙攘。正是七月夏朝节。
浮屠东南百里,一河之隔,城池名为庸州。浮屠是酆都魔域,庸州是烟火人间,民风亦淳朴朴素。
近水楼台好抢劫。
前几任浮屠城主在这庸州偷了抢了砸了个遍,州里凡人对魔修深恶痛绝。而游扶桑深谙善者一恶则贬、恶者一善则褒的道理,一切行事偏偏就避开了这里,留给她们百年休养生息,久而久之,庸州居然传出了“魔修也并非那么不可理喻,至少游扶桑城主就很善良”的话风。
每当庸州又有风声,庚盈总是第一个抢着去,游扶桑让她勿太招摇,庚盈听得懵懵懂懂,但也照做,从此以久,庸州像一个小结界,浮屠城内嗜血娇娃,入了庸州成了一个讨价还价会咬到舌头的结巴孩子。
庚盈虽有百岁,但入邪道太早,至今对世间人情律法没什么接触,不了解也不屑于了解。说好听些孩子心性,直白些是为非作歹我行我素作威作福惯了,能修身养性至此,也是难得。
今夜夏朝节,她自然第一个去凑热闹,一身鹅黄衣衫,发髻小小铃铛,庚盈走在最前面,东看雕花草西看谷酿糖,满面都是新奇。
似个寻常人家的好孩子,看了烟火会欣喜,看了舞狮会惊奇。
她牵着游扶桑衣袖,兴致异常高涨地问她,“尊主觉得那个花纹怎么样?这个颜色又如何?”
游扶桑看过去,都是针脚绣布胭脂水粉染料一类的东西,花花绿绿。
她问:“你要绣东西?”
庚盈停顿一下,没回答,只说:“好不好看嘛?”
庚盈以银针杀人,杀起人来没个数,太邪性,游扶桑曾提议让她多像寻常百姓那样刺刺绣,做些文静的有耐心的活计,祛祛针上血气,也好修修脾性。
说是这样说过,但不过随口一提,没想到庚盈真的会去做。
游扶桑于是问,“你打算绣什么?”
庚盈扮一个鬼脸,花灯光亮照她身上金子一样亮。
“秘密!”
她说完,揣着兜里银子,三步并两步蹦蹦跳跳地走了,还小心嘱咐游扶桑:“尊主您便好好逛吧!与您的师妹一起!千万别跟过来哦!”
游扶桑叹一口气,转头去看宴如是。
宴如是站在灯火阑珊里,站成一道孤零零的影子,游扶桑知晓她是为了玄镜之事自责,才想出言宽慰,却在回首的一瞬间哑然神色。
有另一人站在不远处,一身夜行斗篷。她站了很久,沉默又愁苦,不敢相认,只敢遥望。
宴如是一眼认出她:“成……成渐月长老?”
成渐月怔忡一下,浑浊的泪水沿着面颊滚下来。
被孤山囚禁的日子让她变得尤其多愁善感,似这样不知前路几何、不知是否还能活着见到至亲的日子,她真是多一刻都难以忍耐。她看着宴如是,视线也在游扶桑身上打转,“宴少主,扶桑……我与长言不过是想来碰碰运气,没料到真的能遇见你们……”
她话音落下,另外一个身着夜行衣的人终显出身形。
成渐月,孟长言,宴门长老,皆是法修;孤山为了养废宴门长老而筑的酒池肉林里,有她二人的身影。
“孤山设计一种雾丸名‘玉壶散’,剥离修为,腐蚀心性,逼迫宴门之人服用成瘾……”成渐月长老解释道,“我们要如何不作伪装、如何能不作伪装?那些硬碰硬的,都殒命了。宴门四散,能保住一条性命,便保住一条性命吧……”
宴如是未语泪先流,沉默良久才哽咽道:“我只知方妙诚鸠占鹊巢,却不知她对你们做出这样令人发指之事。”
孟长言道:“看我们都吸得很了,千疮百孔,修为尽散,她们放松警惕,我们才有可乘之机,九死一生地逃了出来。”
她握紧拳头,“这方妙诚与陆琼音都太可恨!”
成渐月则重重“唉”了一声。
孟长言看向宴如是,“少主,我观您大病初愈之状,但神气尚好,修为俱在,想来您在浮屠城……”她眼神飘忽到游扶桑面上,“过得还不错?”
自游扶桑叛出宴门,她成了正道戴罪待诛之人,亦成宴清绝掌门心头之恨,几位长老对游扶桑讳莫如深。游扶桑入魔之事,她们不解个中因果,说起她,想到的还是宴门那个勤勤恳恳提着虹木剑、寡言少语的小学子,和“浮屠城第十七任城主”总划不上联系,可是如今一见,乌发金瞳朱砂钿,不著邪名却邪气横生,早不是她们熟悉的样子。
也是。百年浮屠魔气浇灌出来的人,怎么可能还是原先的模样呢?
游扶桑也看她们。
她对孟长言没什么印象,只知此人一板一眼堪比宴清绝,便对她能忍辱负重、假意吸毒成瘾、再逃出生天颇为诧异——若是印象里的孟长言长老,该是毒物在前、一头撞死以死明志的。
但成渐月不一样,游扶桑看她,绝不会以这般调侃的心态揶揄;她会想她这一年原来真的吃了那样多的苦,眼角生出那么多那么多的细纹,乌丝白发,整个人变得那样憔悴。
她会想到从前的她。
宴门的成长老是法修,宴门十二楼五城第四城之主,好剑术却用不得剑,平白铸出许多长剑,挂在第四城中赠人。
彼时游扶桑还是外山人,被排挤撺掇来第四城洒扫,她拖着一人高的扫帚站在城门口,对着厚重生灰的城门发呆。
听说这第四城的主人是个闭门造车的怪人,听说她是个巨人,有三个普通人叠起来那样高,听说她是个长胡子的女人,听说她有三个眼睛……听说她造的兵器会在夜里窃窃私语,听说这些兵器有自己的灵识,饿了会自己找倒霉蛋,剥倒霉蛋的皮喝倒霉蛋的血吃倒霉蛋的肉……听说第四城剑阁有那么那么大,不合眼扫上七天七夜也清理不完……
刹——城门忽然开了,门扉摩擦门框,传进游扶桑耳朵里似是刽子手在磨刀。
她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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