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令: 130-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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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又失了嗅觉……这听起来……

    宴清知继而道:“十岁那年,奇事又起。宴安的嗅觉突然回来了,能分辨百花香,可没想到……她却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听觉,嗅觉,她恢复了感知世界的本领,却又失去了表达的方式!”

    怪异。游扶桑心道,每五年一轮,得一失一,倒像是天道循环之理。

    宴清知道:“是以询问了老国师,她说此相怪异,药石无医,只有改命。除此之外,她也说道此事知晓之人愈少愈好,免作了文章。于是王女五感流失一事我向来瞒着,不与外人道。唉,眼下宴安及笄十五岁,我……我不知她又会失去什么。”

    游扶桑道:“大约要见一见你说的那位老国师。”

    宴清知却摇头:“老国师神秘莫测,我并不能见到她。她总是骤然出现,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真怕也是熟人。

    游扶桑心道。

    宴清知瞧她神色自若,试探地问:“仙人可有……看出什么?”

    游扶桑于是平静地说出了推测:“已经历失去听觉,嗅觉,失声,我猜测,宴安十五岁到二十五岁,大抵会依次失去触觉与视觉;失去触觉则体不能感,失去视觉则眼不能见。”又话锋一转,“不过无妨,失去触觉是好说,算是失去痛觉罢了。前十五年她已有痛感的常识,只要好生保护,不受伤害即可。这五年反倒可算是最安稳的时日。至于视觉,倘若修道得当,我可教她心眼之法。待到时机成熟,就算不用眼睛,也能观天地万物。你也不必太过忧心。”

    宴清知神色骤霁,显然大喜过望,眼里几乎要落出眼泪,连连道谢:“多谢仙人!多谢仙人!想来宴安命里确有贵人,先是那位老国师,眼下又是您……”

    谁是谁的贵人呢?游扶桑心想,分明从前,宴如是才是我们的贵人。冤冤相报,恩情也会流转。

    游扶桑立在御花园的梅树下,一片花瓣从枝头飘落,她伸手接住,如此说道:“这固然是奇症,却未必不是福缘。宴安注定被天意所钟,每失一种感官,必有所得。待她二十五岁之后,或许便是天机大显之时。”

    宴清知则是连连道谢。宴安自诞生便是奇特,除了诞生时刻一声尖锐的哭喊,此后竟也从不哭闹,宴清知原以为是孩子天生如此,往后才知晓是她天生失聪!几年过后,流失的听觉流转回来,宴清知以为苦尽甘来,可数月过后,五岁的宴安站在新发的金桂下,才与宴清知道:阿娘,我仿似……闻不见花香了。

    从此后,宴安更比同龄孩子更为沉稳。旁人嬉笑打闹的年纪,宴安熟读兵法章义,知晓兵者诡道,治国安邦大道,可宴清知宁愿不要这样!她的孩子何苦呢?

    十岁那年生辰,宴安久违地捧起花束,以指腹沾水,在红木的桌案上写到:阿娘,我可以闻到香气了。

    十岁的王女,在饱读诗书之后,已写得一手清隽的小楷。

    可宴清知知晓,这一次的代价,是声音。

    以嗅觉换了声音。

    宴安再不能说话了。

    再五年后又是什么?

    宴安又会变成什么样?

    那一夜,宴清知毫不顾国君威仪,在内臣环绕的御书房内失声大哭。

    若非今日游扶桑与她说道,此固然奇症,又未必不是福缘。每有所失,必有所得。待她二十五岁之后,或许便是天机大显之时……

    宴清知这才有所宽心。

    她原也不信,宴安天生吉祥,缘何怪病缠身呢?直至此一刻她才明白,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

    远处宫人们的脚步声轻若无声,风吹过庭院,带来一阵清凉。宴清知向游扶桑低矮了身,恭敬谢过。“曾以为怪病也是不治之症,如今听君一席话,才算是宽慰下心。帝师大人,我命宫人为您布置的宫殿正与小女弦宫相对,便你二人往来,平日授课也不必多跑。帝师大人……小女安危,全系于你了!”

    游扶桑亦未言语,而点了点头。

    实则宴安的症状与她的天人五衰很像,皆是五感五蕴流失,应当是某种代价……是转世轮回的代价吗?游扶桑并不清楚,此刻猜测是无魂之人轮回的代价。

    宴如是轮回转世之事原本并无可能,却不知是何处有了转机,才让她投胎朝胤王女。虽有五感折磨,却也不能不说是机遇;转世大抵不带前世记忆,那么这五感流失的怪病,对一个年幼的孩子来说,到底也很残忍。

    游扶桑叹了口气。

    她递给宴清知自己为宴安准备的及笄礼“太乙长生锁”,赐福“福寿绵长”,目光却落在游廊尽头的一片翠色。她瞧见年轻的王女一身水色躲藏在御花园的锦鲤小池边,正偷偷向她们望过来。

    游扶桑注意到王女攥着裙角的手指,在微微发抖。

    宴清知也随游扶桑目光望去,刹那,面上愁容骤改,平添了许多喜色,“宴安!到这里来,”她道,“来见一见你的老师。”

    年轻的王女却如池塘里小锦鲤那般游近又游开。

    她深深地看了游扶桑一眼,匆匆回头,又跑开了。

    第138章 王女(二)

    ◎我不喜欢那个名字◎

    宴安躲藏在锦鲤池塘的朱红柱子后,被日影斜阳拉出长长的影子。

    初春时节还未有百花争艳的奇景,于是也并无彩蝶纷飞;游扶桑却看见,有那么几只金色的蝴蝶翩跹在宴安的裙裾上,是金丝绣作的,却比真实的蝴蝶更加生动耀眼。

    游扶桑注视蝴蝶的时刻,宴安从柱子后探出小半张脸。

    游扶桑于是直起身,目光与她相撞。四目相对的刹那,宴安蓦地一惊,如一只受惊的小鹿,转身要逃走,冷不防撞入一个怀抱——是母亲!

    宴清知虽笑着,态度却很坚定,她握住宴安皓白的手腕,不容挣脱。

    “宴安,不可无礼!”

    宴安于是低下了脸,睫毛微颤,蝶翼般轻轻扇动。她感觉到游扶桑缓步走近,长裙拂过石阶的声响轻柔似潮落。

    宴清知道:“仙人名扶桑,此后便是弦宫官,也是你的老师了。”

    宴安紧抿了唇,微蹙着眉,又低下了头。她眼观鼻鼻观心盯着自己的鞋履尖尖,愣是没有回话。

    半柱香后。

    宴清知不耐烦地再道:“宴安!”

    “……”

    宴安于是十分不情愿地提起裙裾,向游扶桑作揖行礼。

    她用嘴型无声地说:宴安见过弦官大人。

    游扶桑并无所谓地向她还礼。

    黑衣的她身在御花园中,颇有一种清雅疏朗的气质,欠身还礼时,如山间清泉流淌过青石,沁人心脾,若即若离。

    宴安行过礼,又可怜巴巴地去看母亲,那神色分明在乞求离开。

    仿佛游扶桑是什么吃人的恶鬼,多看几眼便要受罚。

    宴清知这才叹一口气,“去吧。”

    宴安提起步子,宴清知又在她身后喊道:“明日巳时便是第一课!”

    可话音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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