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现在阅读的是
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浮屠令》 150-160(第17/22页)
,管事扶着她,二人瘫坐在地上。
宴安追问:“可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游扶桑删繁就简说了说,转瞬便又提到素声:“那么素声之死,大抵也是如此了。义庄里的是真素声,而弦宫里众目睽睽下死去的是假素声——因为按照宫女的说法,弦宫里的素声最初无人注意到她,更不知晓她容貌,而她在吞下一缕头发后忽而暴毙,换上了素声的面容。她大概便是吞下了素声,这个已死之人的头发,于是不仅幻化作了她的脸,也继承了她的死亡。于是她旋即暴毙。至于媒介是什么,除了发丝,还有阿佩梦里的金丝,只是……”
游扶桑叹了口气。她实在没想明白,那金丝究竟是什么。
“金丝,是一棵榕树的辫子。”忽而有人出声,是今夜假扮侍女跟随王女以备不时之需,一起进入林府的阿芊,“那人……是……风荻,那个来自东陵郡,与素声是同乡的女孩子,”她似是用尽了勇气,也害怕被当作同伙,但终于还是说出了真相,“风荻本想吞下王女殿下的头发,才浑水摸鱼进入弦宫翻找,我有预感她要对王女殿下不利,才将头发换成了素声的,我……”
阿芊忽然哽咽,沉默寡言的侍卫在今夜眼眶通红,“风荻厌恶皇室,因为她觉得东陵和素声都是因为皇室而死的。可我知晓王女殿下是无辜的。我却没想过,是我害死了她……”
宴安也有些无措,试图安慰她:“可你也救了我!”
游扶桑亦道:“不是你害死了她,是她害死了她自己。要害人,又技不如人,只能是被自己害死了。”
宴安半分责怪地瞥她一眼,意思是:你就不能说些好听的嘛?
游扶桑耸耸肩,摊开手,表示她尽力了。
游扶桑不在乎风荻、素声与阿芊的悲情,只追问:“你说金丝是榕树的辫子,这是什么意思?”
阿芊果然训练有素,很快收了啜泣声,向宴安道:“我可领殿下前去。我知道榕树在何处,风荻带我去过。”
*
事不宜迟,三人尽快出发,赶在那日日落前来到了海岛边缘。
匆匆一路,游扶桑也在思量对策,心想到了榕树下,如何才能捉出幕后主使。
如血的晚霞染红了海天相接处,一棵巨大的古榕树静静矗立在其中,便仿佛晚霞是血肉,而榕树是支撑血肉的经脉。微风习习,海浪轻拍沙滩,发出缓慢持续的声响,一下,一下,似古榕树的心跳。
榕树主干粗壮如城墙,需十人环抱才能合围。千万条长须似的气根垂至地面,如同无数手臂向四面八方伸展,向上扎根、向上生长,树冠如伞盖般遮天蔽日,枝叶繁茂。
游扶桑站定在榕树前,伸出手,手指轻抚粗糙的树皮,她想到此前宴安与她说的话:此处曾是朝胤年轻情人的定情之地。她们相信,在榕树上系上红线,写下彼此的名字,便可白首不离。
然而,时光流转,人们不再相爱,对此再无信仰。如今这里已经人迹罕至,只有几条褪色的红线还挂在气根上,随风轻轻摇曳,居然……显得很无助。
游扶桑站在榕树前,宴安与阿芊藏匿在暗处,手握着游扶桑给的隐匿符。
游扶桑站在榕树最粗壮的主干前,深吸一口气,手指在特定的位置轻轻敲击,如同叩门。
须臾,这树皮如门扉一般松动了。
门扉里无人,只有一位佝偻着背的老婆婆从树后慢悠悠地走出。
这婆婆看起来不过一位普通的村妇,皮肤上的皱纹仿佛树皮的纹理。她手中拿着一篮野果,好似原本躲在榕树后歇脚,被游扶桑的叩门声吓了一跳,此刻站起身来,绕过榕树,看着游扶桑,惊讶地问道:“啊呀,姑娘,这么晚了还在这榕树下做什么呢?”
婆婆的声音很沙哑,像树叶摩擦的沙沙声。
游扶桑知晓,此人是从榕树里走出来的。
游扶桑收回叩门的手,“我只是听说……这树很有灵气,才趁着日落之前,来看一看。”
“只是来看一看?”老婆婆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放下果篮,歪着头问道,“那为何对一棵树敲敲打打,这又不是一扇门。”
游扶桑身量较老婆婆更高,居高临下看着婆婆,语气淡淡,“这榕树在许久之前,还是朝胤年轻情人定情之处,每当海鹤花节,年轻的女子男子喜好将自己与情人的名字写在红色布条上,系在树枝,看着布条迎着风飞舞,她们共祈白头偕老。不过……”游扶桑微微顿了顿,“榕树活了千年,见证了无数情缘聚散,可也很少人知晓,它还有另一种用途。我是因此,慕名而来。”
对上游扶桑的直言,老婆婆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她转过身,轻拍了拍榕树粗糙的树干,语气怀念:“是啊,老身也听说过这‘另一种用途’:若是在月圆之夜,拿着红布条,站在榕树下,写下忮恨之人的名字,再取一缕榕树须作金线,将其绑在那人的一缕头发上……当你吞下这金线与发丝,片刻之后,便可以彻底变成她的模样,代替她,活在这世上。”
果然!
游扶桑的呼吸一滞。
老婆婆凝视着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过,也只是一个古老的传说。你是从哪里得知的?”
游扶桑笑道:“不瞒你说,我身边有人因此而死,亦有人因此而活。于是我想看一看,究竟要如何……”
老婆婆佯作恍然大悟:“你想尝试!”
游扶桑一皱眉,才要出言否认,老婆婆提着果篮,更近一步:“你的心里,有深深忮恨的人,是不是?”
敏锐地感觉到游扶桑修道之气,婆婆干脆也不隐藏,她摊开手,丢下果篮,果篮在地上生根,瞬息之间化作一棵缠满红色布条的小树,婆婆扯出其中一只布条,递给游扶桑,笑着说道,“仙者,告诉我你的心事——我的忮忌之树,还未尝过修道之人的忮恨的味道呢。”
游扶桑双手成爪悬空一抓,金蛛丝迅速攀爬上老婆婆新幻化出的小树上,小树霎时枯萎。
“倘若我拒绝呢?”
老婆婆并不恼:“那你就永远不会知道真相。而那些忮恨旁人、取而代之的人,永远逍遥在这世上;因为旁人忮恨而死去的人,也永远不能复生。”她凑近来,苍老的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压下声音,“在暗处待你的两个姑娘,其中一位在十年前,也来过此处。”
游扶桑登时一愣:“你说……”
老婆婆笑而不语。
宴安必不可能了,那只能是阿芊。游扶桑略一挑眉,在红布条上写下一个名字。
“是谁?”
老婆婆追问,游扶桑却慢条斯理地折起布条,让她看不着。
“你还需要一缕她的头发!”老婆婆又厉声道。
游扶桑从袖子上取下一缕缠绕的发丝,仔细一瞧,不是她自己的,应当属于宴安。
游扶桑将发丝裹进红色布条。
老婆婆的双眼里登时泛出诡异的光亮!
游扶桑收起布条的刹那,布条随风消逝,她骤觉周身景致变幻,夕阳变得夺目,涂抹在古树盘虬的枝干上之时,如同流淌的血。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现在阅读的是
【老怀表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