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令: 150-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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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扶桑犹疑地回过身。宴安的手微微攥紧又松开,黄昏映照在她莹白的面庞上,潮水涌上沙滩,又缓缓褪去,留下湿润的深色痕迹,像宴安裙裾上的揪痕,被紧张地拽出痕迹。

    “殿下?”

    宴安深吸一口气。

    宴安似乎感到眩晕,紧闭了双眼,微微咬着下唇,心如擂鼓。

    其实她听见了,听见榕树婆婆说,“你恨她,恨她……永远只能站在她的影子里。从前的琼木剑,剑柄染上了鲜血,那都是你练剑时流下的血……你恨她耀眼,恨她自由。恨她纯粹。近乎扭曲地……注视着她。”

    宴如是听得见。

    心有思绪万千翻涌,她觉得这一切不该是这样。

    日落潮汐即涨即退。

    天际只剩最后一线光亮。

    恍然间,宴安靠近,踮起脚尖,上前倾倒,紧闭的眼睫颤抖,似扑闪的蝶。

    那双蝶飞至游扶桑颊边,眼下红晕,献上唇瓣,轻吻在游扶桑唇侧。

    如蜻蜓点水,又如初生的露珠,小心翼翼,是少年跳动的心。

    话语也如黄昏下晚风,轻抚在了游扶桑耳边:

    “何苦要提那个名字?你明知我说不得的,师姐。”

    第160章 愠司命怫灼业火莲(一)

    ◎为何而活?◎

    师姐。

    游扶桑为这二字牵了神,片刻回神,又笑了。

    “不装了?”

    黄昏里,风轻轻的,游扶桑的声音也带了笑意,声调不稳。

    “啊,你早知道?”宴如是微微皱了脸,十分气馁,低头一瞬,不自觉摆弄袖上的金丝线,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似很懊恼。偷偷抬头瞥了游扶桑一眼,却不敢多看,手已伸来,环住游扶桑的腰身,脸颊轻轻倚上她肩膀,“装又装不像,也不舒服。师姐,你知我生来不爱说话,更难隐藏,”顿了顿,声音微弱下去,“装成另一个人,又怕不像,又怕太像……胆战心惊,怕你因同一张脸,又爱上别人。”

    游扶桑任她靠着,眼里光影流转,出口,声音不自然哑了几分:“不会。”她略微侧了脸,呼出的气便成了吹在宴如是耳边的风,“不会知道不了,不会爱上别人。”

    宴如是觉得痒,“呀”了一下躲开,牵开却还是咫尺,她紧盯着游扶桑,盈盈笑着,把眼睛笑成弯弯的月牙:“对师姐总是喜欢,这一点最装不好。”

    游扶桑似是笑了,想说什么,又叹一口气。

    余光来到仰躺在白沙上不瞑目的人:

    “……救救阿芊。”

    *

    游扶桑修书很快,周蕴来得也快。归根结底,大概是游扶桑藏在信笺里的一只红色珊瑚串,并承诺事成后,银钱只多不少。她令周蕴来救市舶使的女儿;也顺道看看阿芊。

    游扶桑以为周蕴会大费周章,至少先了解了这榕树婆婆是个什么妖精,才能对症下药,而周蕴听闻后,收了药箱,只垂了眉:“游弦官未免太瞧不起我。”

    “身有妖气,只需明了是被外物强加的,或是从内心生出的,便可对症下药。外物强加,污浊之气入侵肌体,则医体;源自内心,执念成障,心魔作祟,由内心源源不断而生,则医心。”她手指轻点药箱,药箱自行合上,收拢一缕清香,“我只需一针便知根源。若是外来之毒,三日可解;若是心结所致,或需当初系铃人……或制心魔幻境。无论哪种,都无需知晓那什么婆婆是何种妖精,医者治病,不是治妖。”

    她看向游扶桑,压下声音:“正如我看那宴安,不需知晓她为何而伪装,只需告诉你,她的失忆是装的。”才说罢,嗓音更低,“我来朝胤,天有异象,此地不宜久留。”

    游扶桑沉声道:“知晓。多谢。”

    游扶桑伸出手,袖子挂出备好的珊瑚约要赠与周蕴,周蕴挑眉打断:“你真当我来是为了几颗珊瑚珠?是卖你面子。医仙治病,看的是交情,银钱是锦上添花——当然——不收白不收。”

    自然还是收下。

    游扶桑于是袖里空空。

    “……”

    周蕴无所谓榕树的妖异,宴安作为王女,却要给群臣交代。次日早朝,东一言西一语,众说纷纭,大多说是前朝王女或臣子忮忌某某的,殒命海边,化作冤魂,遗恨在树中。但说到底,忮忌之心,终究害己;朝胤之人当皆以此为戒。

    至于阿芊与市舶使林大人之女,医仙出手,自悠悠转醒,只是醒了阿佩,又醒了冰棺真正的林大小姐,这让林大人如何处理,朝臣自不得而知。

    那日退朝,群臣纷纷称道啧啧奇事,有人壮胆询问游扶桑,心想她为仙者,显会知晓更多。也有人低声相问:弦官大人久久未回朝胤,这个春日,是去了何处?

    她们并不全然清楚游扶桑因何而离去。

    素声死时,只几位内臣内侍在场,她们不敢向外声张前因后果。宫墙外的朝臣隐约听闻是与王女殿下发生口角是非……

    游扶桑倒什么也没说,微微偏头,眼底愠意笑意似有若无,如烟似雾。修长的手指轻轻拂过腰线垂下的玉佩,玉佩碰撞淙淙,又被宽大的衣袖盖住,她问身边朝臣:“我观天象,朝胤似有劫。诸位近日可有什么不顺之事?”

    朝臣个个人精,知她调转话头。可随了游扶桑的话,她们仔细一想,又恍然大悟,一拍脑袋:“弦官大人倒是提醒我了!最近好似是有些不走运……我听闻左侍郎家中沿海田地,前月遭了海潮倒灌,收成减了足有三成,那些海盐浸过的土地,来年也不知能不能再种上稻种……唉……”

    立有人应和:“是呀,我还听闻另一位侍郎家中一艘贸易船,前几日便在归航途中遇上了反常的海流,差点搁浅在暗礁上?若非船中之人个个经验丰富,怕是一船珍贵香料都毁了呀!”众人七嘴八舌,“还有尚书渔场,连续三日渔船空舱而归,后来才知是鱼群改道,往西边的浅滩去了,这在往年从未有过!”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的却都是她人的不顺,无一人提及自己家中事。她们明白该依仗游扶桑;游扶桑说了话,她们该要有所回应,可这到底是朝臣耳目之地,谁也不想真的透露自家虚实。

    她们说道:“弦官大人尚在朝胤之时,朝胤还一反常态地顺畅,您一离开……真是处处奇事怪事!”

    有年长者说:“弦官大人,说起来,海神庙的道长前日还提及,供奉的龙王像前祭盘里的盐总是莫名潮湿,这可是不祥之兆。”她低下声音,忧心忡忡地询问游扶桑,“您说这劫难,会不会很严重呀?”

    “这不好说。”游扶桑坦然道,“天象之示,严重说不上,却也未必轻松。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要有对策应对的。”

    游扶桑站在晨露中,晨光攀上她的肩头,朝露滚落在衣袂上,如同仙人袍上的珍珠。

    她长袖轻挥,衣袂飘飘地向众人行礼:“诸位大人,事务繁多,容我先行告退。朝中之事若有所需,尽可差人来蜃楼寻我。”

    朝臣纷纷还礼,嘴里说着哪里哪里。

    游扶桑走出殿门,行过花园,回到弦宫与蜃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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