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屠令: 150-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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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

    嬷嬷越过惊骇的宫人,走近尸体,顷刻也变得双手颤抖,却到底尽力沉着,目光掠过殿内所有人,沉声问道:“今日为弦宫清扫,当有侍者二十,侍卫三人,可是……这人是谁?她不在名列之中,为何出现在此刻弦宫?”

    有小宫女闻言一惊,虽颤抖着腿,却还是答道:“此人死前举止怪异,也许是偷学了什么禁术……”

    “何为怪异?”

    “她……她吞下了什么东西……然后整个人……开始嚎叫……”

    嬷嬷皱起了眉,单膝跪地,想要查看死者样貌。死去的人死不瞑目,皮肉细微地腐烂了,嬷嬷隐约觉得熟悉,却又有些拿不准……

    宫殿里充斥着混乱的脚步声、压抑的哭泣声和惊恐的窃窃私语。

    直到有人颤抖着上前,指着尸体道:“这是……素声的脸!她、她、她分明在月前便死去了啊!!”

    素声死不瞑目、亡魂回宫报复的消息在宫中不胫而走。

    ——尤其她死前的山茶花与亡灵身上的山茶花如出一辙,更是证实了这个说法。

    她的尸体被大火焚烧,驱邪的法事做了一轮又一轮。

    次日午后,皇都外,侍卫快马加鞭去到与东陵相近的义庄,终于又回来:“素声的尸体仍在,只是……”

    “只是什么?”宴清知追问。

    “她、她没有脸了!!”

    *

    有两个素声?

    近来皇宫内为了这事儿炸开了锅。有人猜疑,有人惊骇,而大多却是想问而不敢;毕竟谁不怕鬼?

    只有静夜宫中,阿芊坐在假山旁,慢慢摩挲指腹厚厚的茧,若有所思。

    那缕头发是她递给风荻的。

    而也只有她知晓,这头发并不属于宴安,而是素声的。

    当先前风荻向她讨要王女的长发,阿芊心里便有预感,她欲对王女不利。

    素声死时,阿芊亦在殿内,旁观殿内之事,她知道王女并非恶人。可风荻不知。风荻只将皇城内享福之人都划作敌人——她知这世上有人饥寒,有人享受繁华,可当真真切切看到与她相同年纪的人,享受无尚荣华富贵,总是更难受的。

    她凭什么这般幸运?我为什么不能变作她?

    也许风荻是这样想的。

    此为忮忌。

    岂料阿芊亦有私心,给出的长发……居然是素声的。

    这个月余之前便死去的人。

    无意促成这场血光之灾。

    阿芊捂住面颊,在无人的宫道上,失声痛哭。

    月黑风高。

    ——那哭声飘呀飘,飘作咿咿呀呀的鬼唱段,飘进了弦宫内。

    寂静宫内,微弱的烛火不断跳动,金銮柱,夜明珠,红纱帐低垂,龙涎香氤氲,珠光贝母细微地停留在墙上,淡淡荧光。

    似乎有人在哼歌。

    但一静,殿内分明无人说话。

    王女对镜自照,左侧耳朵耳垂处,一片琉璃镜似的耳坠,虚空地悬在耳下,她四处抚摸,摘不下来。

    僵持片刻,似是着急了,生拉硬扯,拉不断,扯不下,额角沁出细汗,华丽的衣袍在烛火里泛起冷光。直至将耳垂拽得血红,耳坠依旧不动如山,她一狠心,快步翻找紫匣,寻出一把剪子。

    “……那就把耳朵割下。”

    话音落下,烛火突然剧烈摇晃,王女的影子在墙上扭曲变形,仿佛分裂成两个人影——第二个影子说话了,是在轻笑:“多年未见,小少主自残的本事还是那么厉害。”

    宴安停顿,厉声道:“滚出去!”

    “滚?滚去哪里?”影子在殿内飞快地旋转着,宴安无从捕捉,只能任其不断地在自己脑海里尖锐地大笑,笑声似风,摧枯拉朽,将宴安所有思绪都搅乱——

    却又在某一刻,停下了声响。

    影子停留处,暗淡的角落,忽绽开一朵可怜的,摇曳的山茶花。

    玄镜婉转道:“这可是你师姐的山茶花哦……”她的嗓音如水,如泣如诉,“小少主,你不是问我,如何能让你的师姐来找你吗?你不是说过,为此能付出一切吗?”

    宴安陡然顿住,咬紧牙关。

    玄镜低言慢语,如同鬼魂轻轻附着在宴安耳后,“小少主要怎么对付我呢?总是想要以命换命,舍命救苍生的少主啊,可如今身是凡人,性命不值一文,谁又和你换呀?”

    宴安紧闭双眼,跪坐地上:“滚出去……”

    “你做不到。”玄镜不留情面道,“你做不到将我驱逐,就像你做不到让你的师姐回心转意,做不到让她回到你的身边。更像从前,可怜的少主做不到正视自己的心,留不住身边人,留不住自己的命,从不明白大义与私情,安能两全。”

    铜镜折射出摇曳的烛光,光影在殿内徘徊,“我也没做什么,只是稍稍放大你的心魔,你便成了这个样子,要是被你师姐看到,你猜,她会怎么想?”

    “……”

    宴安的头深深低了下去,双手撑在地上,双肩细微地抖动,一颗豆大的眼泪便烙在手背上。紧咬下唇,她开始落泪,说不清缘由,只心里堵得难受,更生出一种自厌的情绪。

    她跪坐地上,静静哭着,哭声窸窸窣窣。

    玄镜环绕着她,终叹一口气:“好了,别哭啦,小少主。你的师姐……”她慢条斯理说,“很快会来找你的。”

    就像她们约定的那样。

    玄镜深知,世间最怕,无能又贪心。

    爱也要坚持,恨也要坚持。

    *

    山间的寺庙,松涛阵阵,偶有鸟鸣。檐下风铃轻响,禅房内,游扶桑誊抄经文,笔尖利落。

    布谷一声啼鸣,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位佝偻的老妪,手持拐杖,满脸皱纹如同树皮般交错,眼睛却异常明亮。她进入禅房,步履蹒跚,拐杖轻叩地面,敲击的回响与她的低叹相合:“游扶桑,算作我求你,回去朝胤罢……”

    游扶桑执笔的手不动,眼也未抬半分。

    这几日常桓葬下常生,游扶桑提笔挽联:桃花依旧笑春风……她觉得不好,丢弃了白宣,再写:高节长昭,犹忆风流……又觉不妙。原来她对常生并不了解。常桓不愿意写,游扶桑硬着头皮上,到头来还是誊抄了些许经文。

    诸行无常,是生灭法;生灭灭已,寂灭为乐。*

    去日苦多。

    游扶桑想了想,又觉得不好,神思游离的刹那,眼角余光瞥见,孟婆仍站在她身前,那么愁苦地站着,像是要站成一棵枯朽的松柏。

    孟婆道:“宴安将入魔了。”

    游扶桑似有预料,不抬眼,轻声问:“玄镜诱导的吗?”

    孟婆应了声,默认,却强调:“那是你的山茶花。倘若不是天天捧着你那些魔气浓郁的山茶花——玄镜也无从下手,诱骗她入魔。”

    游扶桑皱眉,笔尖一顿,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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