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给甲方人工呼吸: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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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去电影节,把人家惹恼了?”

    “哥。”季苇一深深吸进一口氧气,罩子上的水雾遮住下半张脸,只有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弯成敷衍的笑意:“有时候我觉得你一点也不懂我,有时候你又好像什么都知道。”

    还真让他猜着了。

    季津从他的反应里判断自己中标:“我是你哥,我当然什么都知道。”

    季苇一仍是笑:“真的吗?那你能不能猜一猜我现在在想什么?”

    季津本想说一句你现在除了养病就什么都不该想,对上弟弟忽然从敷衍变得很温柔的笑颜,一句话哽在嗓子里。

    他们兄弟俩的关系在他常年管孩子一样管着季苇一的过程里变得有些微妙,经常陷入一种他嫌季苇一不懂事季苇一嫌他管太多的对抗性中,季苇一已经很久没这么对他笑过。

    上一次还是他结婚。自从结婚之后,他管季苇一也确实没有以前多了。

    因此也很难不在心中懊恼,假如还像以前那样管他,是不是就能早一点发现?是不是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

    眼前的男人仍在微笑着看他,季津久违地仔细打量他的亲生弟弟。他们兄弟二人长得不太像,一个随爹一个随妈。季苇一有一双和丛然一模一样的浅色眼睛,从很小的时候就一直是这样。

    但不知何时,脸颊上的软肉消失,鼻梁变得高挺,下颌延伸出线条。亚麻色的柔软头发有些长了,搭在脖子上,精致的喉结随着呼吸起伏时隐时现。

    苍白的,消瘦的,然而毫无疑问是个成年男人。

    季苇一明明从很久之前就一直长这样,却又好像是偷偷背着他变成了这样。

    漫长的沉默里,季苇一率先开口了:“我在想,其实我是希望自己能尽量活得久一点的。”

    他眨眨眼睛:“至少让爸妈走在我前面。”

    很早以前他就发现,晚年丧子绝不在他父母的人生规划之中,哪怕这件事从理性角度去分析就是有比平均值更大的概率发生,他们也从未在内心深处进行过足够的心理预设。

    季津的凝重起来,季苇一依旧笑呵呵:“我觉得他俩肯定想过,我要么就没出生或者刚出生的时候死,要么就应该活到他们去世再死,你说呢?”

    沉默持续了很长时间,季津忽然站起来走到病床前。季苇一偏头看着他伸出手,以为那双手会落在自己头顶,下意识地转头躲避。

    季津拿起沙发上的抱枕,往季苇一腰间一塞。

    他平躺就喘不上气,这次因为室颤被送进医院,床的弧度调的比平时更高,腰部悬空着。

    季津低头帮他调整靠枕的位置,冷不丁开口:“是啊,肯定想过。”

    做子女的总是了解父母,他和父母相处的时间更要比季苇一长很多。

    抱枕放好了,季津退开一步,却没有坐回去,低头看着季苇一:“其实你刚出生的时候我心里挺不平衡的。”

    他从小就不是那种会缠着父母给自己再生个弟弟妹妹的人,季苇一出生之后身体很差不停手术,很长一段时间以来父母的生活重心全都绕着他转。

    忙于工作不怎么管他是一回事,不管他而管另一个新家庭成员是另一回事。在季苇一五岁之前,他都一直对这个吸引了全家人注意力的玻璃弟弟抱有隐约的嫉妒。

    五岁以后,季苇一就被送走了。

    空余的时间并没有等量代换转移到他身上,但从那时候起季津产生了一个念头:父母的耐心说到底是有限的,他们肯花在一个孩子身上的大约就那么多,对谁都是这样。

    被照顾的人是没有话语权的,而在季苇一面前,他可以更轻易地以成年人的姿态活着这个家里。

    从那时候起,季津选择去成为一个好哥哥。直到他的羽翼足够丰满,父母逐渐老去,自己已经不再需要通过这种方式去争夺些什么。

    最开始看到张渊的时候,他以为季苇一同样是在通过这种方式,获得对生活的掌控。

    但并不是这样,他不作为成年人的信任季苇一,季苇一却信任张渊。

    他像张渊依靠他那样依靠张渊,相隔十几年的光阴岁月说明不了什么,季苇一最终选择走进一段真正的亲密关系。而不是借用年龄、权力或者任何别的东西试图去掌控对方。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季苇一以自己的方式完成了他的成长。

    但是……上天好像并未因此而送给他多余的嘉奖。

    季津俯下身,将视线与弟弟平齐,摊开手掌:“我以前有很多事情做得不对,你原谅我吧?”

    季苇一用发凉发绀的指尖在他掌心轻敲了一下:“好啊,那你也原谅我吧。”

    季津心里猛然一阵刺痛,已经意识到他是什么意思。瞪着眼睛装傻:“原谅你什么?”

    季苇一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自顾自说:“等你的孩子出生,爸妈大概就没那么难过了。但是,张渊……”

    他顿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一点恳求的神情:“我打算把我房子留给他,除此之外还有一笔钱。我提前找过了律师,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希望你帮帮忙,让家里不要为难他。”

    季津咬牙切齿地点了点头。

    “然后,告诉他,给他这些是为了让他记住我。”

    季苇一按住胸口,深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这样说他还是不肯收,那就算了。”

    *

    张渊把最后一根燃烧殆尽的烟头按进垃圾桶上的灭烟处,低头看着一圈烟屁股,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季苇一恢复意识,他跟着上了救护车。院前医生夸他们处理及时,此后一路都没有出现生命体征重大波动。

    医院检查的结果是打算进行有助于改善生存质量的介入手术,具体的谈话过程他无权参加,一直守在病房里陪着季苇一。

    季苇一被通知了需要手术的结果,很轻松地一口答应,然后对他说:“挺好,手术之后我们就可以一起去电影节了。”

    他脑子里嗡嗡乱响,想不出拒绝的话,却又实在没办法笑着点头,看见季津进来,借口说要去洗手间,匆匆出了病房。

    才发现自己手指一直在抖,无法控制,想来是刚刚笨拙地发力,现在手上脱力。

    体力劳动的疲倦延迟上涌,他恍恍惚惚出了住院楼,站在原地很长时间,旁边有人喊他才回过神来:“哥们儿,借个火。”

    张渊茫然摇头。天太黑了,他现在才发现自己站在医院花园里特设的吸烟点,四周全是出来放风的老烟枪,吞云吐雾聚在头顶,路灯依稀照出团团白色,不抽烟的人远远看见了都躲着走。

    自从季苇一骂过他,他就再也没碰过这东西。今天却叛逆瘾大发,到24小时便利店买了烟和打火机,回到花坛处给周围人胡乱散一散,剩下一根接一根全点着了吸进自己肺里。

    叛逆也就叛逆一会儿,晚风和尼古丁让头脑渐渐冷静,手指很快停止颤抖。

    他当然很害怕,季苇一说要出国去,就更害怕。

    可是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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