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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清枝》 50-60(第14/21页)
望着清泉的身影消失在巷角,他才慢慢迈开步子,继续往西市的方向走去。
……
清枝手里的菜刀正剁着案板上的菜叶子,一刻也不得闲。
忽听见城门口的钟鼓“当当当……”响了六下,这才惊觉已是巳时了。她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心里想着,张朝怎么这个时辰还不回来?
正想着就瞧见厨房门前的帘子被人一挑,张朝左手拎着五条草鱼,右手提着四块嫩生生的豆腐迈了进来。
清枝眉头不自觉地拧了起来,可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却悄悄落了地。
还好,这人没像小侯爷那样,不声不响地就没了踪影。
清枝撩起衣袖擦了擦手,问道,“怎么耽搁到这时候才回来?”
张朝笑着回道,“今日集市上的鱼卖得俏,我一路寻到西市最末那家铺子,才挑着这几条。”
清枝抿了抿唇没接话,接过他手中的鱼,转身就往水缸那边走去。张朝把豆腐搁在厨房的陶缸里,又折了回来,自然而然地接过清枝手里的活计,“我来。”
清枝松开手,见张朝已经麻利地刮起了鱼鳞,刀背在鱼身上刮出“沙沙……”的声响,她便也不多言,转身往灶台走去。
忙过午时,待店里的伙计收拾完碗筷和桌椅,店里总算得了片刻清闲。
每到这个时候,清枝都会倚在二楼小间的窗边,看着滔滔不尽的江水,感受江风挟着水汽扑面而来,拂在她脸上。
这时候的张朝最是心安。
他喜欢不声不响地坐在清枝身后三步远的地方,目光静静地落在她身上。
日子如流水般静静淌过了三个月。
每日晨起来食肆开张,暮色便锁门打烊,灶台里火苗跳跃着,蒸笼里腾起的热气裹着一阵阵饭菜的香气。
这样安稳的日子,让张朝偶尔会坐在后院,望着天边的流云出神。
他想,若是能一直这样过下去,多好。
可就在某个普通的夜晚,一只灰鸽扑棱棱地落在了他的窗棂上。他解下鸽腿上的竹筒时,指尖几不可察地颤了下。
张朝盯着信纸看了许久,他离开的日子,到了。他闭了闭眼,然后将信纸凑近烛火,看它渐渐蜷曲,烧成了灰烬。
翌日,天色骤变,岭南冬日里罕见的暴雨,倾盆而下。雨点子噼里啪啦地砸在了青瓦上,此时店里一个客人都没有,显得格外冷清。
清枝托着腮坐在二楼窗边,望着外头模糊的雨幕出神。
张朝在她身旁坐下,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呆着。过了许久,他才轻声开口,“清枝,我要走了。”
雨声忽然变大,水珠溅落在了窗台上。
清枝的睫毛轻轻颤着,仿佛没听见似的,依旧望着外头,张朝也没再说话。
又过了许久,清枝才开口,声音极轻,“几时走?”
“今晚。”
“好。”
清枝不再多话,默默站起身来,轻轻下楼去了。
清枝早早关了食肆的门,又打发两个店小二回家去了。她钻进厨房,锅铲翻飞地忙活起来。郭大娘在一旁帮着择菜洗菜,时不时递个盘子递个碗。
还未到饭点,桌上已摆得满满当当。红烧鱼,笋片汤,蘑菇炖小鸡,糖醋排骨……还有几样时令小菜,瞧着热气腾腾的。
清枝擦了擦手,朝楼上扬声道,“下来吃饭了!”
不一会儿,便听见木梯吱呀作响,张朝慢悠悠地下了楼。
清枝说道,“先去洗手。”
三人围着桌子坐下,郭大娘原想说些闲话暖暖场子,可刚起了个话头,就见清枝低头扒着饭,张朝也只闷声夹菜,竟没一个人接茬。两人的神色比这外头的天还阴沉。她筷子顿了顿,心里已然猜到了七八分。
这些日子她早瞧出了些端倪。清枝待这张朝,分明与旁人不同。这后生虽说才来三个月,可清枝待他,却如同认识了好些年。而且这后生往柜台前一站,哪怕穿着粗布衣裳,那挺直的腰板,沉静的神态,怎么看都不像个跑堂的。
眼下这俩人一声不吭的,空气都快凝住了。
郭大娘识趣地扒完最后两口饭,放下碗,“你们慢用,我去隔壁找张婶唠会儿嗑。”
话音刚落,郭大娘已经拿了把油纸伞,抬脚跨出了门槛。
外头的雨不知什么时候歇了,只剩屋檐还滴答着水珠子。
清枝起身,从柜台底下拿出一个青瓷酒壶,是她前些日子新打的桂花酿。
“喝点儿吧。”
她将酒壶往桌上一搁。
张朝取过两个空盏,将橙黄的酒缓缓注入,推了一盏到清枝面前,自己跟前也摆了一盏。
他们酒喝得极慢。
清枝突然开口,“你还回来吗?”
张朝举到半空的酒盏顿住了。他盯着盏中晃动的影子,极轻地摇了摇头。
清枝点了点头,一副了然的神色,两人再没开过口,只是一盏接一盏地喝着,直到酒壶见了底。
夜更深了,烛火也渐渐弱了,清枝终于撑不住,双臂交叠着,趴在桌上睡了过去。张朝静静地望了她许久,才取了一件薄毯,轻轻给她披上。
他转身出了门,夜风迎面吹来,凉意钻进了他的衣襟。
隔壁的铺子还亮着灯,他叩开半掩的门,低声对里头的郭大娘说道,“清枝吃醉了,大娘你照看一下。”
郭大娘立刻会意,她赶紧起身,提着裙子便匆匆往食肆去了。张朝跟在身后,却没有再进食肆,他立在原地,隔着门又望了一眼。
烛光里,清枝的侧脸映着淡淡的红晕。
他转身,沿着青石板路,一步一步往城门方向走去。
此时,夜已深。
初冬的岭南虽不比北方那般严寒,但风一起,仍透着几分寒气。
他独自走着,步履不急不缓,此时四下寂静,周围没有半点声响。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个苦笑,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依旧还是没能学会,该怎么好好道别。
食肆里,郭大娘刚伸手要扶清枝起来,清枝却忽然问道,“他走了吗?”
郭大娘抬头往外一瞧,门外早已空荡荡的,连个影子都没剩下,便点头道。“嗯,已经走了。”
清枝慢慢坐直了身子,目光落在那空落落的街道,心里默念道,“大哥,如今我的酒量,可比从前强多了。”
郭大娘瞧她这副模样,忍不住问,“既然舍不得,你咋不留他?”
清枝站起身,眼里既没有遗憾,也没有执念,只淡淡道,“人各有路,强留不住的。”
她知道他不擅长离别,于是用这种方式,让他走得好受些。
郭大娘听得是云里雾里的,可转念一想,这丫头这些年经历了许多事,如今心思是越发通透了,便也不再追问。
第二日一早,清枝裹了件薄氅便往望香楼去了。此时晨雾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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