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枝: 70-75

您现在阅读的是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清枝》 70-75(第4/10页)

    那热意不像火,倒像千万只毒蚁顺着毛孔往骨髓里钻。

    每一寸骨头都在发烫,仿佛有人拿着烧红的铁钎,从椎骨一节节钉进去。

    艾条来回游走处,背上原本褐青色的膏体渐渐泛出灰白,表层凝结的水珠先是透明,继而变成浑浊的黄,最后竟渗出丝丝缕缕的黑血。

    “毒已发出来了,还得再用拔罐吸尽余邪。”

    他边说边将牛角罐一枚枚扣在徐闻铮背上,火苗一掠,罐口紧紧吸附。

    背上的皮肉渐渐隆起,暗红的淤血从毛孔渗出,慢慢积聚在罐底。

    徐闻铮浑身绷紧,牙关咬得死紧,他只觉背上如烈火灼烧,又似毒蛇噬咬,疼得他眼前发黑,神志几乎涣散。

    可那剧痛偏偏不肯放过他,一次次将他从昏沉的边缘拽回,叫他清醒地受着这炼狱般的折磨。

    不多时,莫大夫熄了火,伸手将牛角罐一一拔下。每取一个,徐闻铮的背上便留下一圈紫黑的淤痕。

    徐闻铮还未缓过气来,莫大夫已抄起一把竹刀,刀刃贴着他背脊,将渗出的黑血一一刮去。

    刮刀游走的细微声响在静室里格外清晰,里头还混着徐闻铮压抑的喘息。

    “这是隔皮刮骨。”莫大夫手下不停,声音却稳,“若不尽快刮净,邪毒会重新钻回去。”

    刀刃刮过之处,皮肉火辣辣地发颤。

    徐闻铮只觉得像是被人按在火炭上,毒蛇啮咬的疼还未消,又添了钝刀刮骨之痛。

    冷汗顺着他的额角不断滚下。

    莫大夫处理完后,长长呼出一口浊气,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水浸透了。

    他擦了擦手,声音沙哑道,“还撑得住吗?”

    徐闻铮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浑身肌肉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只能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含糊的应答,手指还死死攥着塌沿。

    “是条汉子。”

    莫大夫勉强扯出个笑,将染血的器具擦拭干净,又一件件收进药箱。

    “明日准备药浴,方子我交给这院子的侍女,你未时一刻准时来。”说完,他拎着药箱,推开门,步子有些踉跄地走了出去。

    房门再次轻轻合上,屋内顿时安静下来。徐闻铮瘫在榻上,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背上的伤,疼得他发颤。

    莫大夫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住处,眼皮沉得几乎睁不开。

    他推开门正要倒向床榻,却见清枝端坐在窗边,显然等了他许久。她单手托腮,阳光打在侧脸上,留下一侧的阴影,有些暗晦不明的意味。

    莫大夫身形一顿,叹了口气,有些事,终究是瞒不住的。

    翌日清晨,清枝揣着京都的坊图,领着桃丫在街市间转悠。

    果然如林升月所说,眼下京里确有几处位置不错的铺子正在招售。

    清枝对照坊图圈出五家铺子,打算先瞧瞧周遭情形,再与东家议价。

    正走着,她脚步忽地一顿,停在一条巷子口。

    金水巷……

    她望着巷口那块斑驳的木牌,想起何大叔从前闲谈时提过,他家就住在这金水巷里。

    “主子,您怎么了?”

    桃丫见清枝站在巷口半晌不动,忍不住上前一步,眼里透着担忧。

    “没事。”清枝回过神来,抬脚迈进了巷子。

    没走几步,便瞧见一位大娘正坐在门前拣菜。清枝上前福了福身,温声问道,“大娘,请问这金水巷里,可有一户姓何的人家?”

    “有啊。”大娘抬头,笑眯眯地往巷子里一指,“顺着这儿往前走,第三户就是。”

    清枝眸光微动,又轻声问,“那这户人家如今过得如何?”

    大娘叹了口气,“这何家啊,前些年男人没了,听说是因公殉职。好在朝廷仁厚,给了一大笔抚恤银子,如今每月还能领俸禄,日子也还可以。”

    她顿了顿,又摇头道,“就是他家闺女,不知得了什么怪病,请了多少大夫,这几年也不见好。”

    清枝点了点头,“多谢大娘。”

    说完,她便带着桃丫朝巷子深处走去。

    大娘见清枝虽衣着素净,但那料子却是上好的缎子,发间一支白玉簪子莹润生光,身后还跟着两个佩刀的侍卫和一个小丫鬟,心知定是哪家府上的贵人,不由得又多打量了几眼。

    清枝来到何家门前,抬手轻叩门环。

    不多时,门便开了,出来一个与清枝年纪相仿的姑娘。那眉眼间依稀能看出何大叔的影子。

    “姑娘找谁?”

    清枝唇角微扬,柔声道,“路过此地,有些口渴,想讨杯水喝。”

    开门的姑娘目光在清枝身上打了个转,又瞥见她身后肃立的侍卫和她身边的桃丫,迟疑片刻,还是侧身让开了路,“进来吧。”

    清枝带着桃丫进了院子,两名亲卫自觉地守在门外。

    “请坐。”姑娘端来茶盏,“家里没什么好茶,将就着吧。”

    清枝双手接过,道了声谢。

    茶水温热,她小口啜饮着,目光不着痕迹地环视四周。

    这屋子虽不大,却收拾得窗明几净,干净整洁。

    “我瞧着咱们年岁相仿。”清枝放下茶盏,笑意盈盈,“我今年十九,快二十了,你呢?”

    “刚满十九。”姑娘轻声答道。

    “那该唤我声姐姐了。”清枝眼神柔和,“可说亲了?”

    姑娘摇摇头,“我前些年突然染了怪病,时常昏厥,看了许多大夫都诊不出病因。”

    说着,她眼底闪过一丝黯然。

    “正巧我府上住着位医术高明的先生,改日带他来给你瞧瞧?”

    姑娘猛地抬头,眼中既有惊讶又带着几分希冀,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清枝起身告辞,“今日叨扰了。”

    姑娘送她到门口,清枝忽然驻足,“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何娇。”

    “我叫清枝。”她回眸浅笑,“过几日我带大夫来。”

    说罢,清枝带着桃丫和亲卫转身离去,渐渐消失在巷口。

    那场祸事过后,清枝很长一段日子都不敢回想,每每闭眼便是血光冲天。

    她在狱中还时常惊醒,醒来后只能紧紧环抱住自己,蜷缩在冰冷的墙角,睁着眼熬到天明。

    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她拼命想要忘记。

    可今日站在金水巷的青石板上,她忽然发觉,自己竟已许久不曾被那些梦魇惊扰。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那场灾祸的阴霾已渐渐消散。

    清枝忽然觉得,今日的相遇,或许是冥冥之中的安排。她暗想,是该好好和那场祸事告别了。

    如今,她应该好好报答何大叔的恩情。

    清枝回到府中,用过午膳便径直往药房后的小间走去。路上遇见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现在阅读的是
【老怀表文学】

设置

字体样式
字体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