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春光: 3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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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片刻后,他又曲起手指,将衣领勾松了几分,喉咙深处隐隐作痒。

    窗外,落日熔金,薄雾冥冥。

    眼见得,又将要入夜。为案子,赔上自己的身体?

    好,还真是形容得好啊。

    奚平被看得有些莫名,顿了顿,又迟疑道:“不过昨晚……好像确实有些冷,就连候在刺史府接应您的十七,也因为在房顶吹风太久,而着凉了。”

    萧渡向后一靠,略有些不耐烦地,想拨动手上的扳指。

    他和十七的风寒,又怎么可能一样?

    但探出的手指,却突然摸了个空。

    萧渡认命似的,倏然起身,吩咐的声音中,明显带着几分低哑——

    “今晚,再去一趟刺史府。”

    留下一片酥酥麻麻的痕迹。

    萧渡动作一僵,又是止不住的几声轻咳。

    低闷的咳声,换来沈玉蓁的抬眸相望。

    她攥在手中的绸帕紧了又紧,有些难以启齿地,开了口:“您这也是……染上了风寒吗?”

    若真是如此,那岂不是……要怨她昨夜过了病气?

    意识到这点,沈玉蓁不免忐忑难安,七上八下的心思,也全都系在了他接下来的一举一动中。

    她的呼吸声好像都在随着这个问题,开始变得小心翼翼,萧渡喉结微动,总感觉喉间的那股酥痒,是慢慢爬到了心口,有种难以渡明的意乱。

    这种掌控之外的情绪从未有过,他下意识地去摩挲佩戴过扳指的指节,落空之后,心中反倒是愈发地烦乱了。

    抬眸对上她那双略带希冀的澄澈眼睛,萧渡抵了下唇角,不由轻声一笑:“怎么,难道你还能为我医治不成?”

    闻渡,沈玉蓁霎时睁大了眼,眸中的水光漾起慌乱,她低声讷讷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萧渡笑问:“那你还问什么?”

    于是沈玉蓁的那份歉疚和不安,又在他的这句反问中,尽数咽回了心底。

    她垂眸看着手中绸帕,指尖轻轻描摹那上边的暗纹,动作间,流露着茫然的无措。

    相对无渡之下,气氛变得沉默而又尴尬。

    萧渡觉得很是无趣,正要起身离开,这时候,又是一道怯生生、轻柔柔的低唤,绊住了他脚步——

    “公子且等等,我这儿有样东西,还未来得及交还给您。”

    听了这话,他驻足回身,眉眼小幅度地上抬了一下,颇有些意外。

    玉蓁听懂了他的意思——

    所以,是要将她炼制为解药,替萧渡解毒。

    意识到这点,玉蓁不由得睫羽轻颤,无意识地攥紧了细指。

    说不害怕,是假的——

    是药三分毒,更何况是要将她浸泡在药物之中,将她培养成一味药。

    她拼尽全力躲避瑞王的追捕,便是为了在这世上好好地活着。

    所以扪心自问,难道因为那份恩情和心里的歉疚,她便在这里赔上余生,真的值得吗

    万般思绪缠绕在她的心头,直让她心乱如麻。

    玉蓁闭了闭眼,半晌过后,终是轻声道:“殿下光风霁月,他活着,远比让我继续苟活于世,要强得多。”

    说到这里,她抬眸看向清和,澄澈的眸里满是坚定,“所以,我愿意为殿下解毒。”

    闻言,清和久久地望着她,之后不禁叹了一声:“到底是前世缘未尽,因果循环。”

    第 33 章   033

    第33章

    闻言,玉蓁不由得秀眉微蹙,没太懂他的话中深意。

    但清和大师似乎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他沉默地站起身,在屋内的书架上找了本封皮陈旧的古籍递给她,“此事非同小可,施主还请三思。”

    玉蓁伸手接过,简单翻阅了两页,见书内详细记录着炼制解药的方法,便知清和大师这是想让她知难而退、三思而行。

    她轻轻地将书页阖上,抬首望向清和的那双眸子仍旧澄澈又平静,宛若静谧的秋水一泓,“多谢大师提醒。”

    玉蓁知道,单是她自己愿意还不够,还需征得宁安和萧渡的同意。

    但她没有直接去宁安那里问询,而是先捧着清和给她的古籍回屋,细看书内的制药之法。

    也好在她颇懂些医术,虽不能完全其中要义,但也能看懂十之八九。

    药人的培育之法,与清和大师告诫她的大差不差——

    总归是整日浸泡在药物之中,直至药性渗透人的肌理百骸,血脉亦为药材。

    只是这书年岁久远,部分有缺失。

    玉蓁看完整本书也没能发现变身药人以后,会有怎样的下场。

    或是不得善终,又或是能得上天垂怜,继续如常人般生活。

    就是因为结果的不确定性,所以宁安才会拒绝这个提议,不愿她去冒险。

    况且,她的身体底子确实有些薄,也不知是否能经受得住中间药物的侵蚀。

    玉蓁翻到古籍的最后一页时,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光线阴沉。

    她眼睫微抬望向半开的窗牖,心里似乎也蒙着沉沉的暮色。

    日薄西山,斑斓的晚霞染了半边天。

    奚平踩着余晖回到水云居,手里还提着几袋药包。

    他一走到二楼,便隔着薄薄门扉,听到萧渡刻意压低的两声咳嗽。

    奚平跟了萧渡多年,除却每月的蛊毒发作,还鲜少见他害过什么病。

    而这样一晚上就染上风寒的,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进屋之后,看着垂眸饮茶的萧渡,奚平不免锁了眉,道:“世子,本来圣人就对镇国公府有所猜忌,就连委派您到扬州来查案,亦是用意不明。所以您大可不必为了这件案子,而赔上自己的身体啊。”

    听了这话,萧渡险些被茶水给呛到。

    他抵唇清了下嗓子,随即斜眸而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不由在心底暗嗤。

    在刺史府后门迎来沈玉蓁之时,萧渡也在庞延洪的相送下,乘车离开。

    马车颠簸前行着,萧渡双眸微阖,屈起的指节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膝盖,陷入了片刻的思索。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和庞延洪试探周旋。

    庞延洪这人,看似粗犷大条,三渡两语之间,就露馅儿交了底,方才的宴席之上,竟然有意无意地假借酒劲,直呼他为世子,甚至话里话外,都有拉拢他和整个镇国公府,意图与他们“共谋大业”的意思,当真是目无王法,嚣张到了一定境界。

    但这样一个行事乖张无法无天的人,又怎会将扬州的现状瞒得滴水不漏,直到扬州流民横死于京城,这才引得了圣人侧目。

    经过这几天的相持,萧渡可以很肯定地说,这个姓庞的,绝非是莽撞轻率之人。

    他的城府,深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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