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春光: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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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岷州一战的幕后主使,我已帮你找到。”

    “是我的副将,向南。”萧渡低声道。

    苏季卿险些被呛到,连咳了两声:“……这不可能,向南和顾北从小就跟着你,是你亲手调|教,又怎会背叛你、置你于死地?”

    萧渡笑着点了下桌面,道:“确实不可能,但苏少卿最善鞫谳之事,我信你定能查清缘由。”

    苏季卿是聪明人,思忖片刻,便明白了他话中的深意。

    岷州之事,绝非一般人的手笔。

    试想,若是一般的人,又哪里来的兵力和能耐,能将镇北侯的八百精兵,杀得一个不剩呢?

    能发动岷州之战的,定是权势滔天、身居高位的人。

    普天之下,这样的人,屈指可数。

    既如此,循规蹈矩的查案陈证,想来是奈何不了那幕后之人的。

    萧渡用自己的亲信去顶罪,先发制人,倒是好手段。

    苏季卿低低“呵”了声:“这便是你说的将功赎罪?”

    “如何不算将功赎罪?”萧渡反问。

    苏季卿摊开一手:“向南是叛徒的证据呢?”

    萧渡笑了:“以苏少卿的能耐,会找不到证据?”

    这便是要他自己想办法了。

    眼见偷懒不成,苏季卿捡起桌上的折扇,把玩起来:“裴兄惯会折腾我这个大忙人,你倒是清闲自在,还有美人在怀……”

    说到这里,苏季卿突然记起一事:“我听说你一回长安,就马不停蹄地去找了你那位夫人,还险些为她暴露了行踪?”

    不用想,这些事定是顾北送信时,被他套出来的。

    萧渡半垂着眼,看着手里的青瓷茶杯,笑而不语。

    “想不到你还是个痴情种啊,那个小小的商户女就这样好?”苏季卿用扇骨拍了拍掌心,眼底的笑意愈发玩味——

    “我记得当初也是,你为了娶她,又是威逼,又是利诱,还拆了人家好好的一段姻缘,逼的沈家,不得不同意你的提亲。”

    萧渡还是头次听到这种话,他微蹙了眉,抬眼往苏季卿看去:“当真?”

    苏季卿一笑:“啧,你莫不是忘了,当初,你还险些逼的人未婚夫家破人亡。”

    正此时,雁归楼外,浩浩汤汤地行来一列迎亲的队伍。

    傍晚时分,挂满红绸的障车从楼下走过,锣鼓喧天,欢声笑语不断。

    萧渡捏着杯盏,目光往窗外落去,忽地神思一恍。

    不知是苏季卿的话,还是眼前这熟悉的场景。

    他好似看见了,他成亲时的画面。

    鲜衣怒马的少年郎,戴絺冕,着绛服,打马穿过人群,目光流转,时不时地转头,看向身后。意气风发的眉眼间,蕴着倜傥的笑意。

    而他的后面,正是迎亲的七宝香车,车里,载着蔽膝覆面的新娘……

    熟悉又陌生的一幕,似一把利刃,直直插进了他的太阳穴,搅起了阵阵痛意……

    萧渡眼前一黑。

    他摁住眉心,深深闭了下眼。一步接一步地接近。

    终于。

    他站在了她的面前。

    她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一双眼睛清澈明亮,似夜幕之中,揉碎的万千星辰。

    四目相对之时,萧渡耳畔的风声、窸窣声、呼吸声,都化作了嗡嗡的嘶鸣。

    就连近在眼前的人,他看着她樱唇一张一合,却怎么也听不清,她究竟在说些什么。

    垂在身侧的双手渐握成拳。

    萧渡的喉间,忽地涌上了一股腥甜。下一刻,他身形一晃,似巍巍玉山般,轰然倾倒……

    沈玉蓁愣愣地伸手,拥住向她倒来的男人。

    萧渡看着清瘦,但终究是一个身高八尺的男人,哪是沈玉蓁能接住的。她一个踉跄,便也跟着他,重心不稳地往后仰。

    “砰——”

    两人齐齐摔倒。

    “夫人——!”

    “主子——!”

    初月和顾北同时惊呼,亟亟地朝他们奔来。

    长廊之上,沈玉蓁瞪圆了眼睛,脸色煞白地搂着萧渡。

    “夫君……夫君你这是怎么了……”顿了瞬,她一阵手忙脚乱,想将他扶起,可不经意间,却在他胸前触到了一片湿意。

    沈玉蓁愣了愣,木然地抬起手。

    她的手上,竟染满了殷红的鲜血……

    在她愕然的注视之下,萧渡的视线逐渐模糊。

    浓浓的黑雾袭入眼帘,拉拽着他,跌进深渊……

    这是……他以前的记忆吗?

    萧渡又道:“另外,你着人回趟侯府,为她置办些衣物过来。”

    顾北愣了下,犹疑道:“主子,属下听说,镇北侯府最近有异动。”

    “哦?”萧渡侧目看他,挑了下眉。“说来听听。”

    “侯府好几个侍奉已久的老人,都无缘无故地死了。”

    萧渡嗤道:“还真是坐不住啊。”刚刚对付完他的夫人,又要开始对侯府下手了。

    停顿片刻,他又说:“那便让李管家遣散些仆从,别赔太多人进去。”

    顾北一惊:“侯府那边,主子不打算管了吗?”

    “引君入瓮罢了。”萧渡碾了下扳指,眼底的神色晦暗不明。

    拔除侯府的旧人,不就是想往侯府钉入暗桩吗?

    那他便把这个机会给出去。

    默了瞬,他问:“灵感寺那边,又是什么情况?”

    先前,顾北寻了个肖似沈玉蓁的女子,令她冒充沈玉蓁,留在灵感寺。

    这段日子,还真因为这只假饵,钓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顾北道:“夫人在灵感寺静养的消息放出以后,果然有人找了过来,试图对‘夫人’行刺。属下都追查清楚了,那些杀手,皆是东宫派来的死士。”

    东宫。

    看来岷州之战、侯府之事,也都是东宫的手笔了。

    萧渡毫不意外地低笑一声。

    他记得前世,也是如此。

    太子得知了他的真实身份,唯恐他威胁到东宫之位,便着人埋伏在岷州,意图取他性命。

    甚至为了斩断他的活路,不惜杀光了随他返京的八百将士。

    只可惜今生,他重生醒来,已是在岷州战后了。

    死寂的沙场——

    尸骨垒成山,血水汇成河,真如人间炼狱。

    萧渡双眸微阖,闭眼的瞬间,似乎又嗅到了,战场上的血腥气。

    为君者,不可心慈手软,更不该残暴不仁。

    李治祺有勇无谋,还远不够格。

    自然,也不配成为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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