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纨绔竹马黑化了: 13、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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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微微亮的时候,谢璇衣已经打点好阿简的后事。

    没有惊动太多人,也不能惊动太多人,他这么隆重不合礼数,让谢父知道恐怕免不了一顿斥责。

    他还需要仰人鼻息。

    等到与阿简玩得好的几个姑娘哭累了,昏昏沉沉睡去,谢璇衣仍然毫无困意。

    阿简的柜子里没什么东西,除去几身换洗的旧衣和日用品,还有刚领来的冬衣,她甚至还没怎么穿过。

    除此之外,只剩下一只小匣子。府里的侍女都有,多是用来收纳碎银铜板,或放些主子赏赐的珠宝。

    而她的匣子里只有药。

    瓶装的、盒装的,谢璇衣拿起来的时候,还记得自己是怎样将罐装的药倒进小瓷瓶里,一桩桩一件件历历在目。

    他站在床边,微弱的曦光已经能照亮房内部分陈设。

    匣子里还有一沓宣纸,被人很仔细得用麻绳卷起来,连折角都罕见。

    最新的一页上,还留着崭新的墨痕,满是少女心事。

    初七。今日在小厨房里分到了一整块黑糖,和小冬敲了些品尝,甜丝丝的,晚些时候给主子做糖水用。

    十六。阿春昨日听了主子讲行记,今日便问我以后想去哪,我说哪里都好,也得出得去才行呀。

    廿一。近日风寒不见好,怕是没几日了,不过我看到了雪呢,已经够啦,剩下的,来世再说吧。

    ……

    最后一条是三日前,字体扭曲颤抖,却一笔一划格外清晰。

    廿四。我不想要什么来世了,我已经比太多人幸福了。我希望主子也幸福。

    谢璇衣捏着宣纸,力气格外轻,心跳声却比哪一时都要沉重。

    仿佛是被人推进一只密闭的玻璃匣子,空气一点点稀薄耗尽,他听不见任何,也感知不到任何,只有一个悲怆的念想还在萦绕着。

    只有在这一刻,宣纸的一角才晕开一滴深色的泪痕,冲淡了一旁试笔聚锋的细细笔触。

    -

    知柳代替了阿简的位置,像一道沉默的影子跟在谢璇衣身后。

    谢璇衣一夜没睡,在车里轻轻揉着太阳穴缓解头痛,听知柳核对礼单的内容。

    在谢父对他的便宜弟弟失望透顶时,就嘱咐过他今日来送冬至礼。

    谢润官职低微,却能住上远超同层次官员的宅院,全仰仗他那高嫁的堂姐谢瑜。

    今日送礼的对象,恰好是堂姐手帕交的母家。

    哦,也恰好是欺辱过他的那位钱二少的家族。

    谢璇衣眼神从礼单上收回,抬眸间刻意忽略了这些经历。

    没有在这些地方斤斤计较的必要了,总归只是数据而已。

    谢润厚着脸皮,让他以堂姐的名义递拜帖,谢璇衣觉得可笑,却顺着他的意思照办了。

    下人瞧了帖,又见来人,已经大致猜透了谢璇衣的目的,通报过后很快将人请进去。

    钱大人倒是慈祥宽容,面带笑意地收了礼,还想留他用午膳,被谢璇衣婉言谢绝了。

    他面上固然憔悴,却始终温和知礼,教人平添几分心疼。

    见拗不过他,钱大人便不再多挽留,小叙片刻,便传了下人带他离开。

    对方也没有几分真心实意,他想,还是少有来往好。

    左右不过两步路,谢璇衣的手已经冻得发红,临了要上车回府时,他被那个最熟悉的人冷声叫住。

    “谢璇衣,你到底发什么病,糊弄人也得讲分寸。”

    谢璇衣抓着车门的手一顿,不禁有些想笑。

    “分寸”这个词,在他和沈适忻之间被提起,不免有些荒唐好笑。

    “草民岂敢,”谢璇衣将鬓边乱飞的发丝拢到耳后,兜帽上的绒毛随风颤抖,“过几日沈公子的生辰宴,草民没忘,公子莫要再在这些方面伤肝动火了。”

    沈适忻在寒气里眯起眼睛,盯着他憔悴而苍白的面容,又瞧见垂头拱手站在他身后的知柳,冷嗤一声。

    “不愿意与我做妾室,原来是死了姘头。装什么清高自持,想来是忘记那些摇尾乞怜当丧家之犬的日子了。”

    一口气猛然冲上谢璇衣的胸腔,从鼻腔到肺里一片冰凉,喉咙里几乎翻涌着血腥气。

    他猛然扯掉兜帽,第一次敢有对沈适忻怒目而视的胆魄。

    一步一步,谢璇衣走到沈适忻面前,抬头紧紧盯着他:“沈公子,慎言。”

    沈适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半晌才勾起唇角,不知是讥讽还是嘲弄。

    “难怪穿得这么素。”

    “想要俏,一身孝,改日便叫那几个丫头也穿素衣。”

    在这种语境里,代指的对象便变得具体而特殊。

    谢璇衣的手在衣袖里攥紧又泄力,蹂躏着袖口处的布料,掌心鲜艳的血痕层层叠叠,他已经快要到达忍耐的极限了。

    就快了,没几天了,等到他完成了这个小世界的任务,他要好好活。

    他再也不要接情感类的任务了。

    沈适忻微微偏头,如愿看到对方服软、走开,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没舍得对他说。

    狐朋狗友萧隽在马车里看完全程,才踩着飘飘浮浮的步子从他身后靠近,啧啧称奇。

    “沈公子魅力犹殊啊,他竟然这都能忍住不骂你。”

    沈适忻手里的折扇坠着金珠蝶贝,华贵非常,却被主人不甚在意得抛在空中转了两圈,珠坠哗啦啦作响。

    “当然,他死心塌地得很,又实在低贱得很。若不是怕祖母怪罪,抬进来做男妾也甚是有趣。”

    萧隽笑嘻嘻和他打趣一阵,左右不过“谢璇衣不配”“得趣人不少”云云,之后便前后脚进了钱府。

    身后的小厮抬着大大小小的礼品,鱼贯而入。

    谢璇衣的马车和沈适忻背道而驰。

    马车里,帘子被马车飞驰带起来的风吹得群魔乱舞,无端让人心烦。

    谢璇衣从腰间的小锦袋里取出那枚玉,那种几乎泛着恶心的痛觉又在作祟,让他几乎有将它丢出窗外的冲动。

    几番冷静,谢璇衣最终没下得去手。

    他摩挲着玉,在正午的阳光下照了照,他前些日子忙里偷闲,靠系统恶补玉雕审美,已经简单雕出些雏形。在阳光下一照,纹理细腻,温润漂亮。

    可翻到背面的时候,玉上却有一道不深不浅的裂痕。

    裂痕并不影响整块玉的构造,却足够显眼,足够让人心痒作祟。

    就像……一根倒刺,一丝木屑刺进皮肉里,小,却难以忽视,像是某些隐痛。

    -

    阿简来府上的时候,爹娘便只认钱,全然不在意女儿的死活,对她来说,谢璇衣便是能托付的人。

    按谢璇衣的规矩,他不喜欢古代的停灵,只出钱置办了棺椁,寻好西山迎风一面山清水秀之处,两日便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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