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遁后纨绔竹马黑化了: 4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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璇衣放弃从正门出走,拿刀割开营帐的一脚,从裂开的缝隙里钻了出去。

    刺鼻的血腥混合着干硬的夜风,呼啸着从他的发丝间汹涌而过,仿佛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天已经黑了,眼前却是亮的,冷铁甲胄反映着残忍贪婪的火光,冷兵器刺透皮肉的每一个动作都烫在他的瞳孔上。

    北漠军队夜袭。

    他在暗处躲了片刻,努力沉下心。

    来人并不多,显然并不是倾巢出动,更像是在试探永军战斗实力和人数。

    最好再逼出临近的军队一起出现,好杀个片甲不留,一网打尽。

    打得一手好算盘。

    正此时,熟悉的人影从远处一闪而过,谢璇衣顿时找到目标,从隐蔽处转了半圈,找到尚且有作战能力的战马,一踩脚蹬准备追上去,缰绳却猛然被人拽住。

    他心中大起大落,猛然看到来人的脸,火气上涌。

    沈适忻同样坐在马上,深吸一口气,语速极快,“我知道你想杀了他。”

    “你留在这里,我帮你。”

    谢璇衣气急,努力把缰绳从他手里扯出来,发丝黏在脸侧,半张脸被火光映成漂亮的浅红。

    “我不需要你。”

    “可是军中需要你,”沈适忻许久没有这么严肃,他认真地看着谢璇衣的双眼,一寸一寸把对方的手指掰开,从缰绳上褪下去,“你有令牌,主将已死,群龙无首,你现在是唯一一个能够主持场面的人。”

    “刺杀北漠王,是生死未卜的险路,你不能用自己去赌。”

    他看着谢璇衣,笑了笑,衣料在风里剧烈地鼓动着,像是谢璇衣惴惴不安的心脏,“所以,只能我去。”

    趁着谢璇衣晃神,沈适忻闭了闭眼,像是在强迫自己摒除全部杂念。

    随后,他抓紧缰绳,一鞭落下,疾驰而去。

    就在极短的交谈之间,杀声四起,一队铁骑训练有素,迅速冲进人群,扭转了战局。

    大半北漠军来不及撤走,被砍倒在地,部分慌不择路的,则被放箭扎成了靶子。

    而永军形式并不明朗,近半数士兵重伤,甚至连主将都死于刺杀。

    往日朝廷拨下来的军费粮草,此刻看起来都像是笑话。

    谢璇衣的视线掠过伤员,看向之后的领头人。

    “摇光,多谢你了。”

    这一队人他认得,不少人是前些日子的流民出身。

    摇光近些日子一直没有露面,原来是为了这些事。

    不知算不算得私兵。

    想来帝京之中,大抵也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果不其然,摇光点点头,算是对前文的回复,之后面色凝重,对他道:“乱了。”

    这两个字耐人寻味。

    就是不知是昔年历史重演,又是世家在从中操盘,还是流民群起而攻了。

    谢璇衣看了看那队士兵,对摇光失笑:“你如何说服他们一同讨伐北漠的。”

    按理来说,这群人恨那老皇帝恨得彻底,不把摇光砍成八瓣都算仁慈了,怎么又会同意。

    “因为那位,就在你出帝京后的第二日,便已经暴毙了。”

    摇光神色淡淡,“不知道是谁下的手,消息倒是封锁了,民间未曾流传,只道是病危昏迷。”

    “现在当局的是四皇子,不过那四皇子倒是个拿不定主意的,瞧起来呆呆傻傻,被几个聪明的作了傀儡罢了。”

    谢璇衣皱了皱眉,在他的印象里,四皇子被吴娴操控着,她大抵会出手。

    似乎是看出谢璇衣在质疑,摇光把脸转了过来,“现在王妃与侧妃被幽禁宫中偏殿,吴家女的手伸不到前朝。”

    谢璇衣这才了然。

    看来吴家也没争得一番权势,不知这个运筹帷幄的女人,现在作何感想。

    “我知道了。”谢璇衣捏了捏眉心。

    “所以,你不如抓紧下令撤兵,先退一步,”摇光语气一转,“即使这场对弈能获胜,也没了意义。”

    谢璇衣抓住袖子,摇了摇头,“不行,不能退。”

    “即使输赢没有意义,可边境处,北漠军力就是远胜于永军,如果你我今日退了,明日流离失所的便是北境三城百姓;再往后,群龙无首,取中原八城、西北六城,甚至东南,都只是时间问题。”

    沧桑巍峨的城墙静默伫立在他身后,静默得像是一座塑像。

    “无论如何,守住这里。”

    谢璇衣翻身上马,甩出一块绿色的玉佩,刚好掉在摇光手里。

    “令牌给你,死守不退。”

    谢璇衣的话音落在尘沙里,之后便向着沈适忻离去的方向追去。

    在冰冷的夜里,他甚至出了一身冷汗。剧烈的狂风像是刮刀一般刺激着他的鼻腔,几乎能嗅到淡淡的血腥味。

    云层越积越厚,几乎快要垂落地表,而他更似是在向着无尽的远天狂奔。

    脑中,倒计时的滴答声越发响亮。

    只剩最后四个小时。

    他幻想过自己有一日会骑着马,在辽远的平原上疾驰,却未曾想过,会是如今的心情。

    没有一弦弯月,没有早秋夜风,更没有骏马金络脑。

    只有他一腔几乎溢出喉嗓的焦躁。

    枯草稀疏,黄沙层叠,马蹄在柔软的细沙里留下一串坑痕,几近残影。

    他身上的冷汗已经被夜风吹干了,衣料冷飕飕地贴在身上,像是永远也捂不热。

    而真撞入预料的场面之时,冷掉的却又不只是衣裳了。

    看到开阳的弯刀抵在沈适忻脖颈上时,他连肢体的控制权都险些要失去。

    而同时,沈适忻手里的剑也对准了对方的心口,只消微微用力,便能结果他的性命。

    外围站着开阳的部下,却都不敢动作,即使是看到谢璇衣策马而来,也不敢贸然动手。

    一时间,所有人都像被冰天雪地冻成了塑像,有种荒谬的错愕。

    而两个昔日或现在尊贵无比的男人,竟然同时落到黄泉路前与冥界对望的田地。

    贵贱,最终都逃不出轮回。

    “你敢上前一步。”

    开阳狞笑着,眼眶猩红,弯刀又近了半寸。

    “你还挣扎什么呢,即使我今日死在这里,也有英雄尽我未尽之业,你眼里山河也终将落入北漠袖中。”

    “而你效忠的陛下想来也离死不远了。”

    开阳的头发散着,编了几缕辫子,系着彩色的漂亮发绳,竟和北漠军营中的彩绸颇为相似。

    他目光聚焦在谢璇衣身上,很复杂,有赞许,也有不屑,是谢璇衣一向读不懂的底色。

    “你现在把刀扔在这里,之后给我跪下,我便留你与他一命,让你们看着我北漠铁蹄如何踏平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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