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我那迷人的老祖宗: 230-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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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嵌螺钿琉璃镜梳妆台一张,红木缠枝牡丹衣柜一套、梨花木如意纹桌椅两套、金丝楠木千工拔步麒麟送子床一张!”

    他一边唱,门外就鱼贯进来了足足就有三十六个抬妆的汉子,比前头六十抬加起来的功夫还多。毕竟这些物件儿虽算做了一抬,却足足装了四辆马车!

    随后又是第六十二、六十三,唱妆人唱道:“第六十三抬,账簿田契身契!新都城郊良田百亩、城中商铺十间、米行两间、三进宅院两所、温泉庄子一所、丫鬟仆妇小厮身契各二十张。”

    这一抬嫁妆代表着实实在在的产业,是足够任何人未来生活的坚实保障。人群里的议论声达到了顶峰,大家都被这丰厚的嫁妆震撼了。

    可还没完,唱妆人用尽力气,最后扯开嗓子接道:“第六十四抬,御赐珍品!羊脂玉长命锁一对、和田玉平安扣一双。此乃天家之物,转赠新人,愿其岁岁平安,时时顺遂!”

    这一句唱完,盛家全族都不吭声了。

    这是要告诉所有人,高氏陪嫁不仅有金银更有皇家的体面,盛家娶的不是普通贵女,是带着圣恩的未来主母。

    高解樱从廊下走了出来,对着御赐箱子盈盈下拜。随后才扶着盛家的老封君们上前,亲自用特制的钥匙打开锁扣,取出长命锁亮相,不用细看便知是内造局的顶级手艺。

    “快留着收好。”封君老太太声音发哑,“将来有了孩子,戴着这圣上赐的锁,便是天大的福分。”

    二房江氏凑过来想看,却被老封君一个眼神制止,只能悻悻地退到一旁,心里却嫉得翻江倒海。

    唱妆人也终于松了口气,唱道:“六十四抬,齐了!”

    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却又有几分莫名的亢奋。这辈子能唱完这般丰厚的嫁妆,往后在同行里也能吹半辈子了。

    盛家的账房先生核对完毕,高声应:“收讫!”

    六十四抬嫁妆已全入府,红绸在院里堆成小山,唱妆声虽歇,门外百姓的议论却更烈了:“不愧是高门贵女啊,这体面!”

    高解樱听着门里门外的动静,这场按规矩铺陈的待嫁唱妆,是她安排的。没错,从第一抬锦缎的花色到最后这抬御赐之物,全是她在国公府的暖阁里敲定的。

    六十四抬嫁妆,“金银在前、产业在后”,是为了让白川府的百姓先见利、再见势;

    医书药匣、御赐长命锁,要在盛家宗族最懈怠时,狠狠砸下“圣恩”这块巨石。

    这便是她要的效果,这就是她要的“体面”。

    她之前派来的探子飞鸽传书说了苏榛敲锣打鼓退彩礼的事儿,气得她每根手指头都是痒的。示威?清高?她以为苏榛只能悄无声息地吞下这口气,毕竟寻常人家的女儿,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辱,却没想到苏榛就是个不要脸的!

    行,不是传闻我仗势欺婚吗?那我就让全城的人瞧瞧什么叫“势”!上一世她便熟悉的乡野地界儿少在她面前摆公道!

    她恨白川府,上一世的流放路,她其实藏在根金步摇在鞋底对谁也没说。她不过是想给自己和谨哥儿换个好户籍,她有错吗?可初到白川府,偷偷去典当的路上就被歹人盯上了。寒酥找到了她、救下了她,可他自己却被掳到了千锦庄。

    她一个人逃生,见到萧容之后本打算和盘托出的,可……可让她怎么开口?从藏金步摇说、还是说寒酥毁了说?说出来,她还能活吗?她还有名声在吗?

    直至第二晚寒酥才被盛重云救出,可是已经被辱。

    寒酥回来后眼神彻底变了。虽没有向众人揭穿她背弃的事儿,却再不肯多看她一眼。

    可这难道是她的错吗?这是世道的错!到了白水村之后,那间破屋子……害死谨哥儿的不是她,是野兽!也怪萧容没本事,更怪盛重云没有第一时间拿银子出来帮她!

    而她……是,她只是逃命的时候推了谨哥儿一把而已,谁知道那一推就把他推到兽爪之下了呢?这能怪她吗?谨哥儿自己年纪小,跑不动。而她只是本能,本能有错吗?

    谨哥儿下葬之后,萧容夫妇虽然也没说什么,可看她的眼神比刀子还利。她永远忘不掉的一幕:寒酥抱着膝盖缩在角落,忽然低低地笑:“是你选的路,苏榛,都是你选的。”

    后来她想通了,若要活下去就得不要脸面。她对待盛重云像抓住浮木的溺水者,死死咬住俩人幼时婚约不放。她甚至跪在泥地里,把额头磕得血肉模糊:“重云哥哥,你娶我,我给你当牛做马,只求你带我离开这里。”

    盛重云还是娶了她,却在新婚夜就冷透了她的心。

    他竟说:那个为了一支步摇,能眼睁睁看着寒酥遭辱、能拿弟弟性命换捷径的女子,根本不配得到半分怜悯。

    他给了她锦衣玉食,却从不踏足她的院落,由着她日渐憔悴。

    “盛重云,你以为你很高尚吗?”有一日她闯进他的书房,“你娶我,不过是为了你的名声!你明知道我是个烂人,却还要把我锁在这金笼子里,看着我腐烂!”

    他却说,是她自己选的路,从她为金步摇开始,就该知道会有今日。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她。她得不到爱,起码也要得到钱,她买通账房做假账,将盛家赈济灾民的粮款偷偷倒卖,看着嗷嗷待哺的灾民因断粮而奄奄一息,她却拿着昧来的银子去打点关系,想在盛家内部安插更多自己的人。

    她甚至故意泄露盛家的商路信息给竞争对手,看着盛重云因生意受挫而焦头烂额,她躲在暗处,用那些不义之财购置田产,想着就算日后被盛重云发现,也能凭这些家底让他无可奈何。

    更疯狂的是,她迷上了那些阴邪的巫术。从偏远乡野搜罗来的咒书被她藏在妆匣最底层,她学会了深夜里点着用人血调和的朱砂画符文。她以为只要献祭足够的“诚意”,就能逆转时光重选一次:选不藏那支金步摇、选在寒酥呼救时冲出去、选紧紧拉住谨哥儿的手。

    她甚至偷偷做了个小祭坛,每一次占卜得到“吉兆”,她都会对着铜镜傻笑,觉得自己离完美生活只差一步。若是得到“凶兆”,便会把咒书撕得粉碎,再红着眼去寻更邪门的法子,她像个赌徒一样坚信下一次就能翻盘,把人生彻彻底底设计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可她上一世的死,是因为没能逃过巫术的反噬。

    那日她按咒书上的记载把自己的血滴入祭坛,又把掳来的童男童女献了祭。可当最后一个符文画完,祭坛突然腾起黑紫色的火焰,那些被她残害的冤魂仿佛从地底爬出了,哭嚎震得窗棂作响。

    盛重云带着家丁撞开院门时,正看见她被黑火缠上。她伸出手想抓住他,指尖却在触到他衣角之前化作飞灰,嘴里还在念着“重选一次,我能选对的。”

    她烧死了自己,但她也不知道那个“苏榛”是怎么来的。

    是,她是选错了几次,可那个“苏榛”又凭什么在她想改过的时候横插进来?凭什么活得比她受欢迎?

    “苏榛”不是爱敲锣吗?那我就让她听听,什么叫釜底抽薪的动静。上一世吃过的亏,这一世她要连本带利,让所有敢挡她路的人都尝尝骨头被碾碎的滋味!

    最重要的是,那具身子,她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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