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女: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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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急忙抢上前扶住老夫人,景昭却比那妇人动作还快,站起来大声道:“这等无稽之谈,我们是绝不会信的,否则今日就交到临澄郡署去了,怎么会私下给老夫人看?”

    那妇人神情愤怒夹杂着担忧:“老夫人,老夫人!”

    景昭看不懂脸色,继续大声道:“说什么卢妍娘子是查知卢家阴私被灭口了,真是胡言乱语,请老夫人放心,我们绝没可能信这种荒谬的言论。必定有人心存歹意,存心谋算,不然的话,我们兄妹才第二次来卢家做客,这封信何以就能准确送到我们手上?依我之见,卢妍娘子夫妇失踪的始作俑者,说不定就潜藏在附近!”

    她把自己想说的话全都说完了,才仿佛刚发现卢老夫人摇摇欲坠,连忙神情忧急道:“老夫人,你没事吧,都是这封信害的!幕后之人实在阴险。”

    卢老夫人捂住胸口:“我没事。”

    眼看卢老夫人颤颤巍巍坐直,景昭暗自松了口气。

    天底下养尊处优的老夫人,似乎都很擅长装晕。当年太后还有精力搅风搅雨,也很擅长用这一招在外人面前给皇帝压力,仿佛那些山珍海味、珍奇补药从没进过华阳宫。

    久而久之,景昭也非常擅长识破对方是真晕还是假晕。

    如果是真晕,那就要抢在对方晕过去之前将气晕长辈的罪名甩出去。

    如果是假晕,视情况而定,在内外命妇面前,就拿话卡住对方;没有外人的情况下,则可以叫太医来扎上几针。

    果然,卢老夫人坐直了身体,哑声道:“无稽之谈。”

    这是卢老夫人代替卢家定下的调子。

    然后她又道:“此信实在诛心,狠毒之至,我卢家一定会追查清楚,绝不轻饶。”

    这是卢老夫人展示出的态度。

    接下来,卢老夫人又说了很多话。

    她声音嘶哑,眼眶泛红,眼角流下两行泪水,一边自责于自己当年不该对女儿那般绝情,一边发誓要追查到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她拉着景昭,那只手冰冷,反复追问卢妍离家后的经历。

    无论怎么看,她都是一个遭受打击之后憔悴忧伤的母亲,再加上满脸泪水纵横,任凭谁都不能质疑她对女儿的思念与爱意。

    至少景昭没能在她脸上捕捉到任何谎言的痕迹。

    然后景昭忽然感觉很冷。

    因为卢老夫人表现的模样像是完全没有见过这封信。

    但相同的信,她应该早已看过了两封。

    大半个时辰之后,二人告辞。

    告辞不代表要离开卢家,他们要在卢家再住上一夜,像大多远途而来的客人那样,次日一早再乘车离开。

    卢老夫人拉着景昭的手,再度拭泪道:“你们对妍妍的这份心意实在难得,一旦有了消息,立刻告知你们。”

    景昭反手握住卢老夫人,神情真挚,依依惜别。

    卢老夫人起身,竟然想要亲自相送。

    然而老夫人是长辈,景昭二人则是晚辈,如何能让老夫人相送?

    正在拉扯间,忽然佛堂深处传来脚步声。

    那名曾经搀扶着老夫人的妇人不知何时离去,现在又从佛堂深处走了出来,绕过案几凑到老夫人耳畔,轻声说了句话。

    老夫人一怔。

    看出佛堂内可能发生了一些事,景昭二人趁机拒绝老夫人送出门的举动,忙不迭地走了。

    走到门外,天边晚霞正好,暖风扑面,景昭全身筋骨顿时为之一松。

    “好冷。”景昭说道,“老夫人竟然能受得住?”

    裴令之的心思则在别处,说道:“你有没有听见那句话?”

    景昭明白他的意思:“我只听到四个字‘掉下来了’。”

    那名妇人伏在老夫人耳畔,声音极轻,按理来说寻常人根本不可能听到。但寻常深宅妇人与弓马娴熟者的耳力又不能相比,还是被捕捉到了只言片语。

    旁边忽然多出一道声音。

    积素自进门起就像变成了一截木头,一直老老实实站在裴令之身后,此刻却突然出声:“那妇人不对,她身上很冷,而且有味道。”

    二人同时看向积素。

    “身上很冷?”

    “什么味道?”

    方才那妇人绕过案几走来,而积素立在案后椅旁,妇人从他身边尺余处经过,并没有留给积素仔细分辨的时间。

    他苦着脸思索道:“很淡,像是饭菜腐臭的气味;至于冷……大冬天刚从雪地里进屋,不是都要站在火盆边上去去寒气?就像是那种、那种寒气。”

    话音落下,一片寂静。

    积素忍不住悄悄抬眼,打量二人的神情,却发现他们的表情都有些难看,仿佛想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事。

    “郎君?”.

    月黑风高,无星无月。

    是个天然适合做贼的夜晚。

    佛堂外,守卫们无聊地打着呵欠,檐下灯烛映出长长的影子,一路拖到转角的阴影里。

    佛堂东侧,灯火渐渐熄灭了。

    老夫人晚间并不睡在佛堂,到底上了年纪,经不住成日长跪,也经不住寒冷,每逢夜间,总是要在侍从陪伴下到佛堂西侧的暖阁中休息,那间暖阁与佛堂仅有一墙之隔,中间设有小门,只消走几步便能通行。

    整片佛堂笼罩在黑暗里,唯有檐下的灯火轻轻摇晃。

    咔嚓一声轻响,守卫们短暂惊觉,紧接着听到猫叫声,这才放下心来。

    就算是守卫森严的皇城,也防不住有些野猫越墙而入,据说当年贞帝的兄长就是在偏僻宫室里被野猫抓伤,感染恐水症而死。

    卢氏坞堡自然不能比皇城做的更好。

    一只白猫轻巧地跳出暗影,喵呜叫了两声。

    与此同时,佛堂另一边,窗子被悄无声息地推开,两道身影翻窗而入。

    佛堂里一片漆黑,所有灯烛都被熄灭,只有窗外檐下的灯影映入,但那光并不明亮,因为窗纸极厚。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裴令之本能感觉到一丝怪异。

    紧接着,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袖,朝前方轻轻一带,示意裴令之跟上。

    凭借下午的印象,二人悄无声息穿行在佛堂中,眼睛渐渐适应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老夫人的暖阁位于西侧,下午来时,裴令之匆匆一瞥,在帷幔后瞥见小门的轮廓。

    但他们没有向西,而是继续深入。

    高大的佛像立在那里,居高临下俯视着整间佛堂。黑夜里,佛像慈祥的面容仿佛也平添了几分森冷,令人仰头看去,禁不住脊背生寒。

    越是靠近佛像,便越寒冷。

    景昭指尖触及冰冷的物事,惊得全身一抖,旋即意识到那是裴令之冰冷的手指。

    其实她的手也同样冰冷。

    这种寒意不是生发自内心,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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