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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皇太女》 70-80(第15/20页)
是纯粹身体上的冷。白日这种阴冷尚且可以承受,到了夜晚,则显得格外难捱。
来到佛像背后,确定屋外守卫不至于察觉,景昭和裴令之分别摸出火折子引燃。
两点如豆的火光,在黑暗中幽幽浮现。映出上方两张秀美面容,唇色如血,眉眼却依旧隐没在暗处,像是幽冥鬼火,照出两张艳鬼的桃花面。
此情此景,着实诡谲。
二人对视一眼,走入佛像背后、佛堂深处。
那里是一条幽深漆黑的门廊。
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他的面容如同冰雪,眼睫湿……
长廊蜿蜒向下, 越来越冷,越来越湿,两侧石壁渗出点点水珠, 就像眼泪。
七月盛夏, 裴令之乌浓的眼睫末梢却已凝结了一点薄薄的霜花。
他一手执着火折子,另一只手缓缓拂过身侧石壁,靠火光与触觉来帮自己判断前路方向。
那只扶着石壁的手腕上,系有一条深色缎带,缎带在他手腕上绕了个圈, 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末端却绷得很紧,没入身后黑暗的来路。
随着渐渐深入,前方空气中多出一抹怪异的腐臭气味, 很淡, 却令人本能嫌恶至极,恨不得掩住口鼻转身离去。
一道石门出现在前方。
通过这道石门,前路照旧一片黑暗, 只是那原本浅淡的气味变得浓了些。
裴令之没有转头离去,也没有捂住口鼻,手中跳跃的微末火焰映亮身前咫尺之遥的地面,也映出他抿得很紧以至于毫无血色的唇角。
接连通过三道石门,缎带长度即将耗尽之前,空气中的腐臭忽然浓郁到了难以想象的程度, 几乎能够变为实质, 甚至就连靠近这股气味的来源,都会感到双目有些滞涩刺痛。
这里非常寒冷。
但即使是这等难捱的寒冷,都无法抑制源源不断向外散发的腐臭气味。
满地堆积的冰山, 倒映在裴令之眼底。
到处都是冰块,触目皆是雪白。
刺骨寒意渗入骨髓,裴令之双手很快青白毫无血色,面颊也变得惨白,就像死人。
但他惨白的脸色倒未必是因为寒冷。
层层叠叠冰块上方,停着两口棺材。
那就是腐臭的来源。
棺材的作用,自然是盛放尸体。
——如果那两具棺材里的东西还能算是尸体的话。
与其说是尸体,不如说是两块被污秽腐蚀的破布,裹着已经腐烂的两滩骨血烂肉。
这里深入地底,堆满冰块,早不知寒冷到了何等地步,蝇虫不能存活,然而不知为什么,尸体依旧腐烂成了这幅模样。
裴令之忽的别开头,弯下身,单手按住心口,胃里剧烈翻滚,却仿佛有更为坚硬酸涩的物体堵在喉咙里,无论如何都吐不出来。
他开始咳嗽,越咳越厉害,越咳越撕心裂肺,最后咳出血丝,跌坐在棺下堆叠的冰块间。
他开始流泪,起初是眼底水光盈然,然后有泪水从眼角滚落,最后整张脸上尽是纵横泪水。
他的那只手,终于无力地垂落,和泪水一样,重重砸在冰上.
景昭一怔,低下头来。
手腕上那不轻不重、始终持续着的牵扯感,终于猛地松懈下来,缎带另一头像是失去了方向,察觉不到丝毫力量。
景昭抬手就拉。
她拉了几下,感觉到缎带另一端没有断,眉头微皱,向佛堂内看了一眼,确定没有异动,反手摸出短刃,转身走进了长廊。
前方极黑,唯有手中火折子照明,但腕间缎带尚且相连,此处又没有岔路,景昭走得飞快,唯一的阻碍便是寒冷与腐臭。
等到走过三重石门,她已经将面纱、手帕,以及袖中所有可用之物,全都用来遮住口鼻。
然后她举高火折子,看见冰层之上堆叠的两座棺木,以及倒在棺木下的裴令之。
景昭神情微变,心中生出极大猜疑,迅速取出另一只火折子点燃,仔细观察片刻,确定冰块后很难藏人,如果有人潜藏在这里,那么只可能藏在棺材后。
她想了想,用力扯动缎带。
这一下用力极大,裴令之身体被她扯得向外倾倒,抬起眼来,看见了站在下方的景昭。
然后他像一座倾颓的玉山,又像一株伐倒的垂柳,就这样滚落下来。
夏日冰块价贵,这些冰堆叠的形状虽然像山,终究不是真正的山,高度极其有限,但冰块有棱有角,摆放并不整齐,摔下来可有够受的。
景昭咬咬牙,向前倾身,但顾忌此处环境莫测,裴令之的状态明显不对,她终究没有迈出步伐,眼睁睁看着裴令之跌落,然后在他最终落地前抢上一步,扶住了他。
“有人?”
裴令之摇头。
近处细看,他的面容如同冰雪,眼睫湿透,眼梢飞红,景昭一怔,立刻反应过来:“……是他们?”
见裴令之颔首,确定此处无人,景昭提起衣摆就往冰层上方走去,途中受不了刺鼻的气味,险些脚下打滑摔下来。
她往棺木里看了一眼,顿时勾起某些极其不好的回忆,泪水夺眶而出,胃里地覆天翻。用尽全身力气,跌跌撞撞避到一旁,掐着自己的喉咙忍耐半天,才算没有吐在别人的棺材上。
强行忍住作呕的本能,景昭擦干泪水,掩住口鼻四下环顾,只见这座石室大而高旷,裸露在外的石壁有些沧桑,绝非新近几年挖出来的。
这里是佛堂,是用来祈福供奉的地方,下面为什么会挖出来一条曲折幽深的石廊,和一座隐没地底的石室?
不对。
景昭想起来,在改建成佛堂之前,这里似乎是卢氏的外院。
她步伐匆忙地跃下冰层,尽快远离那两口棺材,落地时目光一扫,余光捕捉到墙角有什么东西。
景昭回身一瞥,随口问道:“棺盖是你打开的?”
她有心去将棺盖合上,好隔绝那股难以忍受的腐臭,想了想还是作罢,毕竟他们不能停留太久,很快便要离去。
其实平心而论,石室极寒,那股腐臭不算太过难忍。只是这里位于地下,气味集聚,二人全幅心神又处于极度警惕中,自然便格外敏感。
更不要说,不久之前,她还曾经亲手拥抱过一个腐烂的人头,余悸未消。
出乎意料的是,裴令之道:“不是我。”
“?”
景昭一怔,棺盖滑落在冰层间,一端高一端低,像是随便扔在那里,居然不是裴令之?
她顾不上思考太多,提醒道:“我们得快点离开。”
然后她往角落走去,那里冰块后有着些许散碎黑影,就像一个个拳头大小的石块。
景昭捡起,发现真的是石块。
“?”
她举起一块黑灰色的石头,凑到火折子前仔细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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