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人: 15、五花八门

您现在阅读的是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正常人》 15、五花八门(第1/2页)

    小胥接了电话。

    小胥接电话了。

    电话接通,漆颐来不及分辨小胥的语气,在刘衡子的注视下匆匆问道:大概多久过来?

    随后才想起来说:收拾好了。

    刘衡子一直在看她,在很近的地方看着她。刘衡子的眼神很陌生,最近漆颐时常察觉出这种陌生感,刘衡子看她不像是在看已经一个屋檐下相处了一年多的室友,反而像在看一个买回来以后不那么满意的商品——就像看漆颐买的扫地机器人。

    小胥没说别的,撂下一句“十分钟后下楼”挂了电话。

    小胥从来干净利落,小胥执行力超强。

    十分钟。

    短暂而又漫长的十分钟。

    读着秒的体感就很漫长了。

    在一双眼睛注视下读秒,度秒如年。

    漆颐能感觉到室内的空气在沉默中逐渐变得紧张而焦灼。

    气场是种很虚无缥缈的东西,但它的的确确能让人感觉到。沉默为它增加了分量,让它愈加沉重,压抑。

    她明明可以说些什么,哪怕是一些客套的场面话。哪怕脑子已经组织好安抚刘衡子的语句。

    然而一道目光落在她脸上,肩上,漆颐说不出。

    她不想说。

    只需要一句话就能让空气重新流通,可是漆颐不愿意。她不想再重复无休止无止境的盘问式对话。

    ——“我是不是跟你一起生活最久的?”

    ——“谁对你最好?”

    ——“我是不是对你最好的?”

    刘衡子对她是很好。在她过去有限的人生里,除了奶奶以外,刘衡子是与她朝夕相处最久的人。

    刘衡子和她发生对话的日子,甚至……比小胥还多。

    但是她总是说不出“最好”,也不愿意设想分别时的压力。

    漆颐知道刘衡子不会轻易放她走。刘衡子或许已经单方面认定她不是“去朋友那边几天”而已,因此在沉默中酝酿着什么。

    她认识刘衡子的时间点和地点太微妙,微妙到她偶尔隐约觉得刘衡子以此为要挟,牢牢把持着她。但往往这个念头刚冒出来,漆颐就手动把它摁回去。

    奶奶从小教育她知恩图报,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可是奶奶没讲过,泉眼被淤泥堵死涌不出泉水了怎么办。

    “别忘了去精神病院复查!”

    一句话,高亢到刺耳。

    仿佛铡刀挟卷风声与寒意当头劈下来。

    令漆颐意外的是,这一刻她的心情很平静。小胥提醒她跟刘衡子说再见,她于是做了一次曼曼教她的鼻吸口哈式呼吸。

    情绪平和,没有愤怒,没有恐惧,没有紧张。

    她只是循着声音往回看。

    刘衡子眼里有一抹残忍的笑意,漆颐在其他人眼中看到过,所以认得出来——她没想到会在刘衡子眼中看到这样的笑意,赤裸裸、不加掩饰的残忍,和那种明知道就是盘剥你而你毫无反手之力的快意。

    但这抹笑意很快变成了惊异。

    一道黑色身影猎豹似的掠过漆颐。

    那瑞一边快步往刘衡子方向走一边晃着手里的瓶装可乐。

    走到刘衡子面前,那瑞单手打开了瓶盖。

    可乐像香槟一样喷射出来。

    可乐是可乐。

    香槟是香槟。

    香槟是半透明的琥珀色,开香槟前甚至不需要多用力摇晃,即便只是打开的方式不对,瓶口便会喷出绵密柔软的白色泡沫。它代表阶段性成功和新征程的起点。

    可乐是黑褐色,喷出来的泡沫却也是浅色。

    可乐喷射持续时长不到一秒钟,看起来像是不小心,而那瑞也随即扣上盖子。

    但那一下子足够打湿刘衡子半个肩膀加一边……耳朵。

    小胥也往那边走了几步,问:“你刚才让她去哪儿来着?我没听清。”

    刘衡子反应没那么快,而且她刚刚被喷了可乐,但有人提问,她下意识地张开嘴。

    小胥头一偏,那瑞松开手,可乐再次喷射。

    这次,那瑞对准了嘴巴。

    她不是不小心。

    她是故意的。

    “说话分分场合,过过脑子。”小胥说,上上下下扫了刘衡子一眼,啧一声。

    然后转身,经过漆颐身边,夺走了她的行李箱。

    漆颐双手抱着包坐在后排,脑子一分为二,一边慢镜头回放从看到小胥车到她上车的全过程。

    一边全是喷出去的可乐泡沫。

    从小胥停车到她上车,整个过程其实也没有三分钟。

    所以这一部分很快被可乐喷射的泡沫覆盖。

    浅褐色的泡沫。

    慢镜头回放一遍又一遍。

    小胥开车。可乐喷出。

    小胥停车。可乐喷出。

    小胥开窗。可乐喷出。

    那瑞扔湿巾。那瑞居然能单手开可乐瓶盖!

    小胥关窗。可乐喷射。

    小胥开车。可乐喷射。

    “是什么要住院?抑郁?双向?焦虑?解(xie)离?”胥则其看了眼后视镜,很好,表情还端着,淡淡的,没看出很受打击的样子,索性问出口了。

    “解(jie)离。”漆颐说。

    “解离?”胥则其对上了后视镜里的那双眼睛,“你是解离症?”

    “念jie,解离。我不是解离。”

    小胥都知道解离症为什么会念xie离?漆颐揉了揉脸,回答小胥的问题,“我是icd-10:f32.3。”

    “说中文。”胥则其不耐烦地甩了下头。

    “抑郁障碍发作。”漆颐说。

    “啊抑郁障碍还得住院?强制的吗?”胥则其挑起眉,不解地问,“那网上为什么天天那么多嚷着自己抑郁的人怎么还不赶快进医院?还有空到处喷脑浆子,怎么着?是住院很贵住不起还是医保不认?”

    漆颐低头笑了下,虽然搞不好功德福报要-1,但还是笑了下,同时把忍不住叹的气盖了过去。

    “临床诊断要走标准程序的。”她平静地说,“有结构化访谈、医生评估,还有功能受损程度的打分。自己在网上填几张五花八门的问卷,然后就开始自封病号、恃病行凶的,十有八九,只是玩儿。真住进去,不能带手机的。”

    “哦。”胥则其作势专心开车,等红灯的时候,拿过那瑞手上的半瓶可乐,扔向后座,“恭喜出院啊。”

    “出院好久了,小胥。”漆颐接过可乐放去一边,下巴枕在背包提手上,闭了闭眼睛。

    既然是好久之前的事情,暂时没有关心的必要,胥则其在想另一件事。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现在阅读的是
【老怀表文学】

设置

字体样式
字体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