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榜眼,打钱: 12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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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方坐着的陛下依旧威严,只是前几日瞧见的时候,精气神更好些,今日一见,眉宇间多了些垂糜懒倦的神态。

    皇帝随意问了几句他的近况,没有过心,视线就落在旁边的鄂鸿身上,只见他眯着眸子,细细地将人打量一遍,问道:“老先生曾在幽明府停驻的一段时日?”

    早就想过会这么问,鄂鸿答道:“启禀陛下,不是停驻,只是入过幽明府,采买过些许珍惜药材。”

    裴瓒并未替他解释。

    幽明府本就地位尴尬,略微知道些内情的,都不想与其扯上关系,而这种时候,裴瓒说得越多,反而像是要刻意掩饰,对鄂鸿不利。

    皇帝听了,点点头,让一旁的唐远上前:“关于绿藓一事,宫中太医也有些了解,你们可以略做商讨。”

    鄂鸿抬眼像唐远望去。

    不必多说,只一眼鄂鸿便觉得对方像个医师,但本事一般。

    如果是在宫外遇见,或是唐远有心向他请教,那必然要唐远谨小慎微地请求,可这是在宫里,两人探讨医术,还需鄂鸿先拜。

    “先生多礼。”好在唐远不是自视甚高的人。

    鄂鸿拿出前些日子裴瓒给他的方子,详尽地介绍着,只是裴瓒给他的那几份,虽然是针对绿藓的,但还不够完善,用量不是太猛,就是需要长久服用,是治标不治本的。

    后来鄂鸿研究了三五日,摸清楚每味药材所针对的是什么,在原方的基础上增增减减,又凭借着他对绿藓中毒之人的了解,添了些辅佐的药,才成了现如今的方子。

    但是,完善与否不是他说了算的。

    在他递送给唐远的方子里,鄂鸿刻意加了几味药的用量,让这方子显得不那么完美,让对方来改进。

    这才能不给人留下把柄。

    而唐远那边,对于绿藓已经研制多日,凭借着祖上留下来的医术,拟了个大概的方子,与现如今手中的这张大差不差,只在细枝末节上略有不同。

    见到这张药方,反而是令唐远想清楚一些阻碍他的问题。

    细细地看过后,唐远对着皇帝说道:“陛下,这张药方与微臣所研制的有共通之处,眼下只需略做修改,找人试药,最后便可将解药呈给陛下。”

    皇帝闭着眼,没有说话,只对他拜了拜,任凭他去做。

    一侧的裴瓒听着却觉得不对劲。

    找人试药?

    裴瓒知道皇帝所用的东西,必然要保证万无一失,可是试药的结果谁都无法保证,更何况,找人试药的前提,不是需要中毒之人吗?

    他心里一时寒凉,觉得隐约害了一些人。

    让好端端的人,先服用绿藓中毒,毒发到和皇帝类似的程度,在逐渐服用解药,而这解药也不是完全有效的,万一哪个倒霉,吃了药没用岂不是白白丧失性命?

    裴瓒虽然知道,替皇家做事不会没有钱财,可多少钱财才能抵得上一条人命呢……

    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裴瓒想着,若是真有那倒霉的,在日后他应该打听了来,同样的给些银钱,日常也多派人去探望那些人的家眷。

    “裴卿今日可有什么收获?”

    两位医师商讨得如火如荼,皇帝闭目养神,但也不是一直如此,听了片刻,便问起了裴瓒。

    裴瓒拱着手:“微臣在城西清源道观中,探查到绿藓的线索,奈何今日城西失火,凶案频出,线索也断了,眼下只盯着大理寺的进度,一有什么发现便过去看看……”

    “大理寺,是个要紧的地方。”皇帝语气淡然,听不出到底是什么意思。

    【大理寺中无人可信。】

    【鸿胪寺屈才,来日可以将裴瓒调走。】

    心思是无法作假的。

    裴瓒听了去,面上并没有什么波澜,可是念及他现如今是品级,调去大理寺绝不可往下降,这么一来,他岂不是成了谢成玉上司?

    不行不行。

    单是裴瓒所见到的,一出大案子,大理寺上下就焦头烂额,整日加班,这可不行。

    “除此之外呢?”皇帝又问道。

    裴瓒的态度更恭敬:“微臣以为,绿藓能够出入皇宫,必然是有内外接应,眼下宫外人已然无用,但宫内人却要仔细调查。”

    “你要查宫中?”皇帝睁开了眼。

    “正是,微臣想彻查宫中采办人员。”

    “仅是采办?”

    皇帝产生些许疑惑,但凡长了眼睛,有些心思的人,都会留意他身边的明怀文,怎么裴瓒只想查采办呢?

    越发看不透裴瓒了。

    以前谨小慎微,一眼就能看出他是个胆小怕事的,莫不是有些本事,皇帝不会派他做事。

    现如今胆子大了,一举一动看似循规蹈矩,却总有出人意料的地方,心思沉了,不似从前那般容易拿捏。

    “采办之人,经手宫中诸多事物,与宫外联系颇多,最是鱼龙混杂。”

    裴瓒说得有理有据,让人难以驳斥。

    “那你便去查吧,过会领了牌子,也方便些。”

    “多谢陛下。”

    裴瓒丝毫没有提及明怀文。

    哪怕在他心里,明怀文仍旧是嫌疑最大是那个,但他没有任何表现。

    沈濯提醒过他,让他事事禀明后再行动。

    这样做并无错处。

    可裴瓒也知道明怀文对皇帝来说十分重要,把人放在明面上,说要查他,皇帝必然不允。

    他只能悄摸查了,无声无息地把证据摆出来,让皇帝自行决断。

    如此,既十全十美地做了皇帝交给他的事情,也不至于得罪任何人,更是让皇帝知道,他是个有分寸的。

    “陛下,明大人醒了,问及陛下去向。”皇帝身边的公公得了消息,立刻到皇帝面前禀报。

    皇帝摆摆手,眼底春色潋滟:“回去说,朝臣觐见,朕这便回了。”

    孟公公见皇帝脸色很好,便笑着说:“大人午前还提醒陛下,要注意身子,勿要过多劳累,可见大人关心陛下。”

    “朕知道。”皇帝在太监的搀扶下走出去。

    在场的一干人等,当即停下手里的事情,恭送着皇帝离开。

    裴瓒微微抬着头,望着这位皇帝的身影,回味着脸上的那抹笑意……他们的陛下,对明怀文痴情到这种地步吗?

    太监所说的话,落在不同人耳朵里,便有不同的解读。

    皇帝听了,是觉得明怀文在意他,不让他劳累,可裴瓒听了,就是明怀文插手朝堂之事,阻碍皇帝理政。

    治国理政,本就是皇帝分内职责,明怀文这么做,实在是僭越了。

    可是,就算如此,皇帝也没有怪罪的意思。

    这才是最让裴瓒不理解的。

    一个略微貌美些的臣子罢了,就算是被带上床榻,也能放任对方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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