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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怀表文学www.laohuaibiao.com提供的《步履之往》 60-70(第11/18页)
步停驻在一幅竖版油画前。
画布上框起的是一望无垠的辽阔东非草原,嵌于其间的宽阔湖面,以及驰骋天际的喷气式飞机,和机上那若隐若现、宛如幻影的一双驾驶人与乘客。
见状,稍微走远的周之桅亦回撤数步,站至与步蘅并肩,一起望向这幅名为《三万次日落》的油画。
周之桅望向画面上于低空飞行,堪与飞鸟比翼的小型机:“特别关注到这幅图,是因为喜欢非洲,还是向往飞行”?
何止。
这幅画,和周之桅的这个问句,一并勾起步蘅思绪万千。
“画的名字很特别”,步蘅先解释,名为日落却不见日落,“三万次日落……人的一辈子,也不过看三万次日落这样长。但再长,也不过是某些深刻的瞬间。我在想,这幅画得名如此,会不会是代指作者珍藏这个瞬间”。
共赏落日余晖,横穿湖泊森林,俯瞰动物群奔,驰目迤逦雪山……曾经,也有一个人向步蘅倡议过,未来某一年,两个人一起背离时间、逃离工作,奔赴肯尼亚感受自由,“从上帝的视角,一瞥这个世界”。
倡议来自他们消磨时间时一起看过无数次的影片《OutofAfrica》。
很久以后,她真的挤出时间学过飞行,也真的置身肯尼亚过。
老电影里成群的火烈鸟现实中仍在,橙红色的日落、缓慢游走的象群、稀树茂草的空旷原野仍在,步蘅甚至记得封疆提议时,她长租的那间公寓内的光线是如何歇在他眉梢眼角,一遍遍加深描摹他的笑意。他说第二遍的时候,她已经因为前一晚刷夜困极,抱着一堆文书蜷在他身前撑不住眼皮。再回忆,她甚至不确定自己那声干脆的“好”是否音量足够大,足够让他听清,是否仅是她自己听闻的梦呓。
他太好说话,从异国起,其实她总在欺负他。
算是惩罚。那最终一人成行的肯尼亚之行,在满地回忆之外、视野之内,入目的景色依旧,本该伴于身侧的人却已与时间俱往。
“大概很少会有人不喜欢非洲的广袤”,步蘅随后又正面回答周之桅,将她对非洲和飞行的缘分一并道明,“我在加州的一个驾驶学院学习过飞行,拉起起飞杆,世界在脚下越来越大,事物在脚下越来越小的感觉,让人上瘾”。
周之桅直言点破:“让人上瘾的,恐怕不只是开飞机,是那一刻征服世界的感觉。”
她一样喜欢咆哮的风和机器轰响,喜欢那些响亮的、灿烂的、噼啪作响的一切,喜欢嚣张和恣意的世界。
第六感和嗅觉告诉周之桅,步蘅和她虽不够相像,但足以称为同类。
周之桅有所保留的是,这幅《三万次日落》是以她所作的名义被收入画廊馆藏。她乐见这幅作品得人所爱,却从不主动对人声张此画与自己有关,因为创作的灵感和50%的笔触并非源自她本人。
“有机会,”周之桅最后只说,“我介绍你和作者认识,刚巧知道对方是谁”。
步蘅向她微微倾首:“那我提前感谢周总。如果对方的业务群里有代理需求,就更好。”
周之桅随即笑:“看来步律师日程还不够繁忙?”
周之桅再次下意识地对步蘅进行画像。
良好的出身、优越的教育背景、适度的野心,顶级外资律所从业多年积累的业内资历,重大项目上屡次与投行、审计、咨询等中介机构共事积累过许多情分,博得过众多服务对象高管的青睐,师从过多位下海的前高级法官……
人脉无价,资源难得,也因此堆积不易,这一路上当事人必定下了一番苦功。
背调中周之桅掌握的步蘅的所有信息,让她觉得这位正当盛年的年轻律师够拼够上进、前途无量的同时,也让她体感到对方的着急。
着急成长,着急丰满羽翼,着急向着参天大树蜕变。
或许,是为了急于保护什么?
周之桅亦不确定步蘅是否清楚,在她已敲定归从所之后,其实依旧从多个渠道陆续被推荐过律师团队——第一梯队里毫无疑问仍有归从的姓名,主K无一例外是她有点意外又不那么意外的步蘅。
除了证明对方人脉丰富,能力尚可,她更愿意认为也证明了自己眼光出众。
一切的推荐都是无独有偶,这场合作大概是命定。
正说着,日已将尽,天色浓橘中摇漾出晦暝。
二人所在的画廊身处的观景层虽为顶层,但不过三楼高,外墙又是成片的透明玻璃,人视线微垂,便得以看清会所前方小广场上的所有动向。
会所外围的陈设短时内进行了加码,陆续聚集起一堆人,在楼前待客的队伍阵容堪称庞大,无疑是有新的接待活动。周之桅垂眸时,甚至看到了慧能的掌权人郑意方候于阶前。
周之桅自是知晓今日的来客是谁,稍感意外的只是郑意方亲自迎客时恭谨的姿态。
周之桅岿然不动,步蘅自是随她静立原地。
两分钟后,目睹一列黑色座驾穿透薄暝缓速驶来。车队将待客时定格了的人群集体唤醒,为首的郑意方亲自上前,拉开了其中一辆座驾后排座椅的车门。
紧接着,一道颀长身影率先抬步下车,与郑意方单手交握,高瘦的人影,裹进一袭黑衬衫黑风衣里,在视野内是分明的人群的焦点和中心,晃进人眼眶后,甚至减淡了四周景深。
识得来人是谁的刹那,《三万次日落》带来的淌了一地的惆怅瞬间被稀释,以光速消弭。
步蘅凝视着那个身形,心跳涌动得剧烈,来人在楼下拾阶而上,脚步错落,一步一阶的行路频率几乎与她的一呼一吸重合。
步蘅必须承认,在客舱偶遇池张的那一刻,她便奢望过或许这次出差,能有幸与封疆于两千公里外相逢。
如今这一刻真的降临,她又不打算归功于运气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只打算归因于是自己近日给出了十足的耐心,才感化了不怎么插手人间事的上苍,要来帮她赶一赶等到他答案的进度。
画廊里静极,呼吸声稍有加重,便显得清晰。
步蘅刚试图调整自己的呼吸节奏,便听到周之桅介绍:“是Fengxing的封疆总。再晚一天,你如果做慧能的功课,恐怕就能检索到很多人放出的我们要成立合资公司的新闻。”
与知名电池厂商合作,Feng行的目的无非为新近发力的造车板块打牢供应链基石,在行业内争取更多核心部件上的话语权。而慧能肯与新势力车企合作,图的也无非是更好地应对前方的挑战,持续扩大在业内的影响力。毕竟Fengxing虽只是造车新人,但已是深耕出行领域多年的领军企业。
双方友好互动很正常,可郑意方与封疆年龄上下差二十余岁,多年来又以低调沉稳著称,适才他亲自开门躬身迎客的举动,又没那么寻常。
很多字句绕喉而过,步蘅最终脱口问出的是:“郑董肯向产品未上市,声量待定的造车新势力出让行业话语权?”以乙方对甲方,这样问未必合适,步蘅心知肚明。是周之桅的主动说明与此前的平和如待友的姿态,给了她敢问的底气。
周之桅确如她所料,不以为意,且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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