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履之往: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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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疆脱口而出的这句话,说得步蘅心中一时汹涌,禁不住回溯那些不可逆转的记忆、不可回流的时间。

    从过去解脱出来之后,也让她在当下这一刻生出短暂的恍惚,以及后知后觉的一点情怯。

    她确实是个骗子。

    轻易不行骗,骗起人来却没有什么底线。而有生之年的最强战绩,就是骗得两个人一起心碎。

    在当初程次驹突然地闪现,砸得步蘅本已混乱的生活进一步失序之后,起初,她并没有作出任何响应,即便她已经被告知这是一段至少现阶段不适合继续下去的感情。

    可理智是一回事,知晓一旦再生变,无数人尤其是封疆本人要因此努力成泡影、理想就地折戟、钱景变巨额负债是一回事,要放弃自己过往十年中最为珍视的东西又是另一回事。

    掂量得清孰轻孰重,能有大局观,也并不代表她就能立刻做个识大体的、毫无利己之心的人。

    年少时的喜欢只是一个人的私藏,无关利益取舍,甚至无关另一位当事人。如今,却有千千万万个人的利益要横亘在她的一份喜欢之上,物欲横流的当代社会里,感情又是很多人眼里最不值钱的东西,多贪恋一秒,恐怕还会被指责头脑不清、所求狭隘、见识浅薄。

    此起彼伏、喧嚣不停的世界里,步蘅抱着一个“拖字诀”过了许久,直到她再次回到港岛,身背各种不良的标签,和叶鹿吟一起现身祖荻创业之初识于微时的知名饼家创始人的寿宴时,在退场那一刻,叶鹿吟的轮椅被一群如要分食人肉的围观者推挤撞翻在地,而她深陷在各种长枪短炮之中无处闪躲,亮白刺目的闪光灯近乎灼瞎她的双眼,近处的所有人影在她眼眶之中都如过曝的鬼影时,她尝到了自己唇腔内或许是来自被咬破的舌尖的血的味道。

    耳畔同时还挤入了伴着“卖国”“性/奴”等恶劣极端的字眼的质问声,一霎时,步蘅想到了叶鹤鸣头七刚过,墓碑上的肖像便被人划伤划得面目狰狞的那种凄厉。

    她不能更清楚地明白,不应该再把任何一个人拖到这个众目睽睽的砧板之上,任人鱼肉,任人诋毁,任人践踏。

    而命运也没有给步蘅更多犹豫的时间,同在那一天,东八区时间的深夜,一位应届高考生搭乘Fengxing网约车被司机卸载至该笔订单的目的地——远郊河岸旁后就此失联,家属及其同学朋友在积极找人的同时,对学校的管理、司机的冷漠和平台的安全机制发出了质疑,将司机本人和Fengxing一并推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再多的风吹草动,都可能成为新的压垮舆论风向的稻草。

    步蘅是在事件的热度暂时消退之后,选在一个太阳抖擞、熠熠明亮的晴朗日子告诉封疆她短期或长期内将不会回国。

    步蘅记得,在她开口之前,封疆似乎正在逐字逐句提醒她未来几天她那边降雨概率高达91%。她一朝积过水便被他反复操心的膝盖,多年来收获过他许多筐的叮咛,这不过是其中很寻常的一回。

    她亦明白,自她开口,割舍的过程一旦开始,到真的结束的那一天,时间线拉得越长,对彼此只会是更大的煎熬。

    起初封疆并未明白她的意图,若有似无地叹气,轻易便妥协:“没关系,能克服。你回不来就换我过去,我们去纽约市政厅,之后再公证。”

    步蘅压抑着自己的呼吸声,被迫又将那话重复了一遍,一边不管不顾地凌迟自己,一边自以为小心翼翼地去扎伤他。

    其实她可以说得更清楚,可言语系统似乎受到其他外力的干扰阻碍,让她无法更为直接地去向他阐述她的意思。

    一时横不下心的结果是漫长的两厢撕扯,爱困交织。

    步蘅清楚自己藏了一些私心,这一生她不可能做到再也不见他,起初的隐晦柔和,不过是希望有朝一日再次一步一步走回他面前时,能不那么狼狈、不至于毫无尊严可言。

    是在近一周的日升月落之后,步蘅见到了夕阳余晖勾勒下的封疆,他站立的方位,不巧正是多日前程次驹现身时的那个位置。

    步蘅的瞳孔中倒映着封疆高瘦的身影,一点倦容,极淡的唇色,苍白的面颊。

    他目光仍旧热切,不像她,经历了多日的演练,已经习惯了晦暗不明、不见温度。

    孟夏时节的月亮高悬,但在那一夜,月光没有穿透那一扇步蘅和封疆两个人都无比熟悉的窗户透进她那间长租公寓。

    航程中间封疆大抵是没有碰过水,此刻那淡得无色的唇干燥到近乎要唇缝开裂。

    隐约可见的血痕扎穿了步蘅的眼眶,直抵她自以为可以装作顽石一般坚硬的心房。

    从进入公寓,步蘅安置封疆坐下来,灼热的视线便一直在她身上扎根,她不是感觉不到,但她没有办法直面,她自认无法正面招架。

    封疆并非洪水猛兽,步蘅只是怕自己的表演不过关,就此功亏一篑。

    很多年以前,步蘅初次向步自检坦白自己的初恋,步自检曾经向她转述过邹雅禾的观念,教过她如若结束要轻拿轻放。

    可没有办法。

    步蘅大抵是世界上最了解封疆的人,如果她的理由说服不了他,她如果不能把这段感情建立的根基摧毁,他们没有办法说出再见。

    他一定会认定另有隐情,不断求索,继续坚持。

    让本就焦头烂额的他持续分神分心,更与她、与更多人的初衷有悖。

    自上次面对面相见不过近一月,步蘅已经觉得封疆此刻倦怠的眉眼和她在梦里反复描摹见到的那一副有变化。如果再叠加一些岁月的鸿沟,他或许真的会离她越来越远,直到有朝一日,连在她梦里也下落不明。

    她不知道自己能否承受这样的代价,但难测的将来里有她更不敢赌、不想面对的可能,无论是他承受并肩多年的战友的责难还是背弃,亦或他未来的每一个无论出于什么考量的抉择都要背负“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名声,更或者他将始终因为破灭了更多员工的期待而持续良心难安……

    是在步蘅将一杯温水放置在封疆身前时,封疆锁住了她往回收的手腕,他的指腹扣在她的脉搏上。她感受到的是来自他的温凉的触感,他感受到的是她脉搏间传递出的急促的心跳。

    那一刻步蘅的手指还没有完全撤离杯壁,封疆动作间,她手一晃,带得透明玻璃杯里的水荡漾,将她下垂的视线一并晃得支离破碎。

    步蘅听到封疆说:“我这次过来,是你的话没有说清楚,我怕是我误会。”

    抓住步蘅手腕的那一刻封疆便再次站了起来,步蘅余光瞥见他眉间蹙起的褶痕,心跳的节拍益发急促难安。

    “不是误会”,步蘅低声说,也终于积攒起很多勇气回看他,“我从来没有分过手,自以为是地以为委婉一些能让我们彼此更好地接受”。

    攥住自己手腕的力道骤然加重,步蘅听到封疆反问:“你的脉搏跳得这么乱、这么不安,你让我怎么相信你说的是真话?”

    步蘅微哽:“你从来不是自以为是的人。”

    封疆身形一顿:“这些年,在一些选择的分叉口,你决定暂时不回来,或者很久都不会回来,我没有干涉过,是错的吗?”

    翻涌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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