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履之往: 7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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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于越界。

    但想到林声闻仍显单薄脆弱的身形,步蘅是在克制下才得以使自己冷静屏息,旁观林胤礼在病房外接听一通又一通不间断的电话。

    步蘅能看清林胤礼在通话中蹙起的眉峰,能感觉到他面色染上的一层深过一层的焦灼,以及他回身发现她在不远处时,与声筒另一端的人再对话时的遮遮掩掩、语意不明。

    更分明的是,他在与她简短的交谈间的欲言又止、言有回避。

    这些神情与反应无非是在传递同一则信息:他不便说。

    在林胤礼先于祝青离开医院奔赴机场前,步蘅跟随他和Steven的脚步往外顺了几步,停滞于电梯间前。

    不为送人,是有事要作最后的说明。

    成年人的社交遵循点到即止,对方不便说,步蘅不会强问。

    但她奉行一项原则,做事时须行尽自己的义务。

    譬如此刻,林胤礼并未因私事要求她和祝青兑现不久前那句“排除万难几次”的承诺,步蘅便也仅决定告知他:“祝青晚十点的航班走,我稍晚一些,会在明天上午离开。”

    她们的行程已然比原定的推后,林胤礼自是无法冒昧地、贪心地要求更多:“路上顺利,已经耽误你们不少时间。今晚不要留在医院,回酒店好好休整一下。”

    他对步蘅轻点头便要离开,步蘅在他即将踏入电梯轿厢的时候才出声提醒道:“有些话,闻闻怕给你增添负担未必会说出口,但我希望你也能多听一听她用眼睛说的话。她还不具备自保的能力,还在最需要你的年纪。”

    幼时如同失怙失恃、茫然无所依的心境她体会过,并不乐见这世上的任何一个孩子重经那样的心路。

    步蘅话虽委婉,但指向分明。

    紧跟在林胤礼身后的Steven听闻后忍不住想要为林胤礼解释些什么:“Evelyn,是项——”

    林胤礼喝止截断他的话,同时回应步蘅:“谢谢。我知道我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你们已经做的很多,剩下的是我的责任。我会安排好一切。别再为闻闻推后日程安排,我已经为此很抱歉,不能更抱歉。”

    步蘅目送二人颀长的背影消失于闭合的电梯。

    无关物理距离,这一门之隔,让她临时生发出一种强烈的将与对方越走越远的预感。

    一直到次日步蘅赶赴机场前,在机场于酒店设置的接驳处接到Steven的求助电话,才明白前一日离开前的Steven在被喝止后,看向她的那个混杂着急切、不忍与分明的倾诉欲的眼神是因为什么。

    确有事发,且是急事、要事。

    林胤礼早年的助学项目托举出一位名为郑霈言的女生。

    她凭借自己的勤恳与坚持从位于半山的土胚房冲向平原,以坚韧的意志开始攀越一座座学峰,从双非跻身C9,又从C9继续刷新履历飞赴北美攻读LLM。她近乎是林胤礼在迈入助学领域以来资助出的最为优异的学生。

    在前一年的美区路演募资现场,步蘅见过郑霈言本人。

    正在刷实习履历初入职场的郑霈言从自身的经历出发,做了一场励志感人又不

    失诙谐的讲演,是那个季度路演现场中最为生动的亮点和听众的记忆点。

    林胤礼和Steven会突然返美,是因为正在Horizon所实习的郑霈言走投无路向她身在北美为数不多的人脉——向他们发出求救信号。

    她于实习的律所遭遇老板骚扰,又尚未拿到州执业资格,自身作为的能力有限,内部检举失利,于外部寻找代理人亦频频遇阻。

    Steven向步蘅转述:“对方深谙诉讼套路,迅速动作,几乎将市面上有一定知名度的律所咨询了个遍。因为利益冲突,晚了一步的霈言只能被一家又一家、一次又一次拒绝。他就没打算给霈言留下哪怕一个能力尚可的律师,是赶尽杀绝的路子。”

    步蘅见识过有人在离婚案中用这一招对付前妻让其无路可走,也见识过有人在性侵案中如此对待自己于酒吧捡尸拣回的受害者。

    这样的招数屡现于世,已不再是业内奇闻。即便非讼棍,如今也会向自己的客户如此支招,一个位居高伙的业内人士擅用此路数便更不让人意外。

    但如此对待团队内的实习生,实为让人不齿。

    Steven话里夹杂着叹息:“霈言向律所的纪律委员会发出检举邮件后,在配合内部调查的过程中被关禁闭般高强度连续问话。叠加上同事的有色眼镜、寻找律师时频频受挫,她现在精神状态不算稳定。林总已经拜托同样从项目出来的跟霈言同城的其他学生24小时照看她。”

    不必Steven将郑霈言面临的处境一一讲明,步蘅也可以凭借现有信息窥见全貌。

    一个实习生对一位高伙,律所若自恃能将人安抚下,或许根本不会让这类案子进入公众视野,甚至于律所内部都能以沉默始、以沉默终。

    在那个自诩人类文明进步灯塔的国度,彼时诸多硅谷大厂尚强制员工在遭遇此类事件后通过仲裁为事情画下句点。其实是变相迫使众多受害人对外保持沉默,放弃诉讼的权利。

    不过两年多前,从好莱坞掀起的Metoo运动才刚刚揭开权利不对等下的性侵犯、性骚扰现象的丑恶面纱。但因为这类案件普遍存在取证困难、界定模糊等情况,司法实践中取胜难度高、惩处力度低,甚至还一并引起了部分权贵人士的批评。他们认为舆论场上有罪推定和道德审判成为权势男性要背负的枷锁,比如那个挑起301调查又喜好在推特上开麦的高级政客就为此类言论摇旗呐喊。

    从个人经历与职业素养出发,步蘅对此类“霸权”“霸凌”事件始终保持高敏性。她之所以在Douglas所耕耘多年无法下决心脱身,便是前有不希望辜负mentor的栽培,后有捍卫组内低年级律师和实习生权益的护雏心态,其中便有在类似的案件发生后协助新人维权。最后才是考量合作多年的客户随着18年贸易战开打维权诉求增多,case套case,无暇转移事业重心。

    如此一年又一年,以致美漂多年。

    说到最后,Steven略显吞吐,展露出一定程度的难为情:“你们Douglas所也在利益冲突范围之内。林总并不知道我因为这件事找到你,他唯恐再给你添麻烦。但离开西宁之前我们便联系了一些朋友,能联系上的能力尚可的人几乎都已经被迫排除,我想你从业年限已经不短,或许有合适的律师资源能帮忙牵线。”

    Steven话尾这一句,听来耳熟。

    几个字,唤回了步蘅许多埋得深、藏得远的记忆。

    多年以前的旧事拭尘轮回、场景复现。

    只不过当时四处寻人救人的人是步蘅自己,而此刻她成为了他人寻求帮助的对象。

    时间斗转,过去与现在忽然接轨,努力了这些年的意义在此刻终归有所体现,至少她已经从细弱飘萍变身成为了一块儿可供他人抓靠的浮木。

    *

    没有任Steven在忐忑中持续久候,步蘅应下帮忙。

    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有过此类案件代理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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